“你說,像這樣的女人怎麼會跑到咱舊城來?還找到我們這兒來敲門叫我們滾出去?”一個青年吐了口濃厚的煙霧,疑惑道。
“估摸著,應該是個瘋女人,亂跑到我們這兒來了。看她下手那那狠毒勁,難不成還能是個正常娘們?他大爺的,這些年我啥都見過了,就偏偏還沒有見過這種不要命的女人。”高大青年把煙叼在嘴角,憤憤道。
“那…既然是個瘋子,看這小模樣又挺不錯,傷了我們的人總得拿點什麼補償吧?不如就…”其中一人咽了咽口水,神色中滿是掩飾不住的貪婪。“最近蛇頭好像在被條子找麻煩,都多久了也沒分事情下來給我們做,連女人都沒錢找,剛好有個送上門來的,我是不會就這麼放了。”
幾個青年圍著周舟三言兩語的談論起來,聲音中滿是興奮,言語間隙中,偶爾還用貪婪眼色瞟向倒在地上幾乎無法動彈的周舟。
周舟聽著身旁的言語,憤怒早已已經充斥身體,但卻隻能憋在體內無法衝破而出。她從沒有想過,在遭遇了這一切後,現在還會遇到更糟的情況。在過去的日子裏,她早已習慣在舊城深夜小巷中聽到女人絕望驚呼聲這樣的事情,在舊城這再正常不過了。但無論如何,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處於這樣的處境中,就似初冬那晚那般的絕望。
她知道自己太高估了目前的這幅身軀,現在的自己,再不是過去那個總是疾奔在前少年。
但自己做錯了嗎?不,她認為沒有錯。
如果再讓她做一次選擇,她還是會給出同樣的答案。她依然會毫不猶豫的叫那個紅發青年滾出房間,然後敲破他的腦袋。周舟已經失去了好不容易才擁有的一切,僅剩下的,就隻有這棟破舊潮濕的小房子了。
這是她的家,他們的家,她想在這裏等他們回來——不管是否還有人能夠回到這裏。
周舟已經感覺到有一雙手開始在自己身上四處遊走,隨後另一雙手摸到了自己外套的紐扣處,似乎想要脫下自己的外套。這讓她一瞬間便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頭皮發麻,她無比憤怒的想撐起身子,卻發覺酸痛無力的雙手無法支撐住她的身體,始終無法直起身來。
“還不服?”那高大青年見周舟依然倔強的想要站起來,冷笑著一腳踩在她的身上,將她重新踹回了地上。
周舟被重重的踩在地上,渾身沒有一點氣力,便忽的一口咬住正在解自己外套紐扣的那雙手。
“放開嘴!真是個瘋子!”手腕被咬住的那個青年疼的倒吸一口涼氣,抬起另一隻手猛地扇在周舟臉上,連續扇了兩三下,周舟才鬆了嘴。
原本動作還比較輕緩的幾個人被周舟的難纏刺激的惱怒起來,動作變的十分粗暴,用一隻腳踩著周舟的高大青年時不時還幾腳踹向。
周舟倒在地上近乎奄奄一息,嘴裏滿滿都是血液帶來的鐵鏽味,身體像是不聽自己控製似的綿軟無力。眼前令他厭惡反胃的那兩張臉龐、幾乎快被脫下的衣服、在自己身上肆無忌憚探索的手,這些讓她瘋狂的嘶吼起來:“滾!都他媽給我滾開!”
但幾個人根本不在乎周舟憤怒而顫抖的吼叫,反而放肆大笑,嘲弄的笑聲像是鋒利的刀刃劃開了她的心髒。
周舟正為當下境況感到無力絕望時,卻忽的想起了剛才那幾人的對話——他們提到了蛇頭。這幾個人似乎都是蛇頭手下的人,如果自己搬出蛇頭的名號來,或許可以讓她脫離此時絕望的境地。
但她卻猶豫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的,是用蛇頭的名頭來讓自己脫險。可如果這麼做了,就等於默許了這幾個令她厭惡的人占據自己最後剩下的東西——這個讓他們多年來在困境中舔舐傷口、感到溫暖的殘破小家。
周舟清楚的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個聰明的人,總是用固執到近乎偏執的態度來對待所有事。她一無所有後,便沒有再做過所謂“應該做的事”。過去的自己總是一副不惜命的樣子奔在所有人前麵,無論前路伴隨多少的凶險,周舟也沒有猶豫過。她隻是不想再失去自己在乎的一切——對於一無所有的周舟來說,那十幾個青年就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所以她寧願縱橫交錯的大小傷疤遍布身軀,甚至險些失去性命,也始終一如既往的站在的家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