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行白調侃道:“如今我是代理掌門,你好歹給我個麵子,叫我聲宿掌門。”
聞燼聽見這話冷笑,他點著金蛇走到最前方,話語嚴肅而冷酷:“諸位要在外站的就站著,妖皇是從外麵走來,論倒黴和尋死,站在外麵的,隻會先死。”
“……”
很毒的話語。
眾人麵麵相覷了片刻,便紛紛走進大殿,尋好各自的位置坐下。
周圍隻有呼吸和宿行白打哈欠的聲音。
公門菱撐著腦袋感慨:“宿行白這人到關鍵時刻,心態都這麼好。”
韓影擦著劍,不緊不慢道:“其實我看你的心態也不錯。”
公門菱聳聳肩膀:“我就當你是在誇獎我,不過我其實挺緊張的。”
不,準確說是害怕。
大概是真到了某種時刻,即將死亡的冷感莫名的盤旋在心中。
人怎麼會不害怕死亡。
尤其是在自己的抱負還沒有完成的時候,死亡是最令人恐懼、絕望的事情。
公門菱垂眸數著桌上盤旋的複雜紋路,又感覺似乎是在數自己還能活多少時間。
——如果此場戰役能贏,那定會有部分人死亡,少數人活下來。像謝良青這種專門練武的、實力強大的弟子,定能活下來。
至於她。
公門菱數數的動作突然頓住。
對於她來說,每日練劍並不是她的主修,她的主修是煉丹。所以在實力上麵,不如其餘幾人出色。
可她還想再見見蒼舒,還想聽她承認‘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就這麼死去,讓她為她難過、後悔,也有些莫名不甘心。
因為她看不見。
她甚至不能知道蒼舒為她流淚。
公門菱默默捏緊手心,麵上卻又裝作無事似的沉著臉。謝良青似乎是注意到了她,伸手叩了叩她的桌子,淡聲問:“在害怕?”
公門菱抬起頭,也沒什麼不敢承認的,直接答:“就是不甘心。”
謝良青剛想問“你是在不甘心什麼”,便見麵前抬頭的公門菱忽地愣在原地,放置在桌上的手也握緊泛成白色。
此時在他麵前的公門菱,就像個刺蝟似的,伸展開了她殼上的刺。
能讓她有這反應的——
“……”
謝良青感受周圍忽然靜下來的氣氛,猛地轉過腦袋,看向殿門口的來人——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赤腳的白色與朱紅色的地毯映襯,金色的腳鏈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響。
他墨發披至腰間,眨眼的瞳孔隨著轉動化為血紅。
“……”
除卻仍然平靜的卞道一。
所有人幾乎都已經看向來人。
氣氛變得緊張,他身上的威壓隨著他往上走的腳步慢慢釋放。
“諸位是不是太緊張了些。”他走至座前,血紅色的瞳孔如同被鮮血浸染,輕笑蔓延在大殿內。
“今日請諸位來,是來同歡喜於孤的大壽,亦是歡喜於孤的新生。”
“此等壓抑的氣氛。”
“怕是會壞了興致。”
他笑得很瀲灩:“諸位,歡快的死去可要比痛苦的死去好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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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
木柴門鑲嵌在牆上,暗紅色的符咒盛開在腳下。鄔鶴站在原地愣了兩秒,才後知後覺勾起唇瓣,往院子內走去。
他有種說不出來的興奮感。
這種興奮感似乎預示了即將成功的未來、預示了他們妖族即將統治整個修仙界、而他——也會擁有健康的身軀和強大的實力。
光是想想就令人激動。
但可惜的是,因為要看守鄔焱的原因,他無法看見蒼舒的落敗、以及她被他父皇踩在腳下的模樣。
高傲者的墮落總是有看頭。
更何況是模樣美麗、且享有‘第一天才’之稱的蒼舒。
鄔鶴踩在階梯處,暗紅色的天空染紅了他藍色的袍子。‘吱嘎’推開木門,他居高臨下地望著靠在牆壁處的鄔焱,勾起唇瓣說道——
“鄔焱,你想看蒼舒被人踩在腳下的模樣嗎?或者說、你想看她滿身汙泥的模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