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學禮聞言,恨聲說:“就是正規沒有用的,我獻過兩次血。獻一次血,直係親屬可以輸兩次的。可那次我父親需要輸血,當時在我們縣醫院看病。我拿出獻血證,醫生卻說,不是在本地獻的血,縣醫院的血就不能無償給我父親用。”
杭宗巒接口說:“我以前有一個同事,從大學時起,每年都獻血。後來也遇到和你類似的情況。當時是他母親用血,醫生先叫他買血,再去獻血的地方報銷。他信以為真,就到原先獻血的那個血站,先是出示病曆;誰知有了病曆,又要醫生證明,證明當時必須輸血;證明拿到了,又要用血的發票。雖然醫藥費發票是全開在一起的。但我同事還是想法設法拿到了,然後血站又說那家醫院的價格高了。我同事被他們當成皮球一樣踢來踢去,焦頭爛額。但他很執著,最後終於拿到報銷了,還抵不過車費和誤工費呢。從那以後,他再也不獻血了。”
盡管我渾身無力,但還是不解地問:“為什麼每個人用血時都要買血呢?又那麼貴,每年有那麼多人義務獻血,那些血都用到哪裏去了?”
秦學禮冷笑一聲:“都被賣給病人了唄,血站做的真是無本生意,白賺!我聽一位曾在某個血製品公司工作過朋友說,雖然國家這幾年三令五申,各省衛生廳也組織多次檢查和整頓,但很大一部分采血站還是違規操作,存在降低供血員標準、跨區采漿、頻采、超采等違規違法行業,牟取暴利,且手段越來越隱蔽。經常有一些病人、老人、殘疾人等不符合采血規定的人,利用別人的身份證冒名頂替,也加入到賣血行列中。據說貴州省記錄在案的有25個單采血漿站,其中有一個縣級血站是貴州省采漿量最大的,也是國內的‘第一站’,每年營業收入超過兩千萬,純利潤在500萬以上。那個血站是由衛生局的一位副局長兼任站長,開的都是上百萬的豪華寶馬轎車,個人年收入超過千萬,是當地有名的富豪之一。”
杭宗巒無奈地說:“是啊,多明顯的欺騙。很多事情,本來上麵的政策也許是好的,但一貫徹下來,就徹底變了味,成了某些當權者謀私利的工具。”
秦學禮歎了一口氣:“更為可怕的是,這些掌握實權的少數人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喪盡天良。因些,仍然有很多人依靠賣血為生,帶有艾滋病毒的血還有流淌,流進一個個健康的身體內,不時有人因為輸血感染艾滋病或別的血液傳染病,媒體的報道也證明了這一點。可遺憾的是,那些賣血的人為了得到一點可憐的‘補助’,竟然連艾滋病也不知道!”
賣血!賣血!聽到這熟悉的字眼,我感到渾身冰冷。曾幾何時,河南、安徽等省賣血感染艾滋病成為令人尷尬的“中國特色”,而今天,這種可怕的行為仍然存在,在中國發現艾滋病二十年之後,賣血不止,國難未已,又將有多少人因為貧窮去賣血而感染艾滋病,又將有多少因疾病輸血和使用血製品而感染艾滋病?新的災難又該降臨到多少人、多少家庭身上!除了那些暴富的血站站長,我們的政府官員都到哪裏去了呢?視而不見還是掩耳盜鈴?亦或是為虎作倀?我越想越感到恐怖!
一方麵是,國家為艾滋病高發區的巨額資助,高發區背負著沉重的政治壓力和經濟負擔,而國家的這些資助又有相當大一部分流進了地方當權者的私人錢包,致使艾滋病人及攜帶者窮途未路;另一方麵,暫時幸免於難或疫情不太嚴重的地區,卻又走著高發區當年的老路,血漿經濟仍在如火如茶地開展,貧窮的人們仍然在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可憐的“補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