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是因為趙直不給我結算提成,很快,同事們對他產生了強烈的不滿。他們議論紛紛,說趙直不該這樣為難一個女孩子。更重要的是,他們害怕以後自己也遭遇和我同樣的下場。
趙直很快就坐不住了,幾次聲色俱厲地攆我出去跑單未果後,便直截了當地說:“楊海燕,我這裏不是福利院,你整天做在這裏象什麼話!也影響別人做事的!”
我冷冷地說:“好,把你該結算的提成給我,我一定馬上離開!否則,我就是你的員工,我會一直這樣坐下去!”
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裏其實也很緊張,在這個誠信缺失的年代,欠錢的都是大爺,他若鐵定不給,我也是沒有辦法。他這個所謂的專題部,鬼知道是真是假呢。好在一萬五千元還不至於讓他放棄這裏的一切,抬腿走人。想到這裏,我便放下心來。
果然,沉吟片刻,趙直還是無奈地點點頭:“好吧,不過我己經給你五百塊了,這段時間又白吃白住的,隻能給你一萬二千元。”
我很幹脆地說:“行,一萬二就一萬二。”
拿了錢,我立刻存在了銀行卡上。按照宿舍女孩們傳授的經驗,我到附近的小市場花三元錢買了一條前麵有小口袋的尼龍短褲,將銀行卡和準備買車票的五百塊錢放在小口袋裏麵,然後小心地拉上拉鏈。我又分別在兩隻鞋墊底下各放了三百塊錢,做為到廣州的車費以及路上零花。
這是我三年後第一次回家,和以前廠裏那些回家過春節的同事一樣,我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光鮮漂亮一些。在外麵受到的所有屈辱和傷害,是要好好掩蓋在這層光鮮漂亮的外表下。否則,不但家人擔心,在村人麵前也是很沒麵子的事。
所以,我到美容院拉直了頭發,買了兩套秋冬的新款衣服和一個很大的行李箱。這樣一打扮,我又成為時尚亮麗的美少女了。如果我自己不說,相信任何人看不出這三年曾在我身上發生過的一切。我隻將稍好的衣服放進了行李箱,至於從家裏帶來的被子等物,己破得不成樣子,就沒有拿。那些被子、席子、水桶等物,很快被杭宗巒和小韓她們拿了去。
臨行的前一天晚上,我專門請杭宗戀、小韓、秦學禮等幾個相熟的人吃了一頓飯,以感謝他們在我去醫院時給予我的幫助。我早己知道,在這個冷漠的城市,別人對你好是人情,不對你好是本份。所以,那怕是一點點關受,我都心存感激。
平時他們吃得都很節儉,所以菜剛一端上來大家便開始狼吞虎咽。望著五大三粗的秦學禮被咽得直咳嗽,我心裏稍稍好受了些。原來在東莞,我並不是最可憐的一個。在外討生活的人,每個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杭宗巒更是激動,她一邊喝酒,一邊大罵向蕾。原因是,向蕾並不象我以前那樣聽她的話。在她帶了向蕾幾次後,向蕾熟門熟路了,就開始甩開她,私下裏單獨和那些老總們接觸。而那些老總們,都是杭宗巒長期聯係的客戶,弄得杭宗巒不但失去了好幾個有意向的客戶,再打電話過時,還要受到別的客戶奚落。
向蕾是本科學曆,新聞專業,不但人也長得漂亮,作風也很大膽前衛。晚上衝過涼後,喜歡穿著一件粉紅色的長袍睡衣。睡衣沒有鈕扣,隻在腰間係一根帶子。那根帶子似乎總係不牢,於是我們經常能從她敝開的衣襟看到她大半個身子,包括女人身體最隱私的部位,但她從不在乎。據說在來東莞前,她是內地一家報社的記者,她的家在當地頗有些勢力,來東莞是因為感情問題。進專題部時,原是奔著專題部所屬新聞權威機構的牌子。在深知選擇錯誤,她身上己沒有什麼錢了,於是就做了下去。杭宗巒帶了她幾次後,她很快如魚得水,竟常常徹夜不歸了。原以為她不愧是記者出身,適應力強,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因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