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琳和人事部的職員們越來越熟悉了,特別是金自立,雖然他也不會倉頡輸入法,但對胡琳的關愛和哈護是每個人都看得出來的。而我呢,除了張聲翔,似乎別人都當我隱形。但我看得出,張聲翔和金自立的關係很緊張,兩人一說話就象針尖對麥芒,似乎苗先婷他們對張聲翔也很冷淡。

辦公室政治我不是第一次看到,張聲翔也和我攤了牌:“你一定要努力,你的這次試用機會是我越過金自立直接向黃經理推薦的。金自立堅持要用胡琳,我私下裏打聽過了,胡琳和他關係不同一般。他比我來得早,黃經理就是看他不行才招我進來的。你放心,他的主任位子做不久。”

我感到欣慰,張聲翔如此和我推心置腹,說明很信任我。與此同時,我也感到無奈,坐辦公室的大多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為什麼這些人不把精力和時間用在做好本職工作上,卻總是想著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呢?

但無論如何,張聲翔的話提醒了我,既然不能改變這個社會,我決定放棄所謂的做人準則去適應這個社會。雖然己經學會拆字了,但胡琳和苗先婷他們偶爾問起時,我總裝作什麼都不會的樣子,這讓他們很是開心,胡琳越發不把我放在眼裏,似乎這個人事文員的位子己經非她莫屬了。她把更多的時間用在人際交往上,打倉頡字根依然要看鍵盤。

兩天後,倉頡打字己經難不到我了,我並不滿足,還想試圖學習WORD排版。但WORD排版遠比倉頡難得多,特別是我對一些功能鍵也不熟悉。幸虧有張聲翔,可惜他對電腦也不太懂,又加上幾乎每天都在招工,很少在辦公室。於是我看到誰就問誰,甚至連金自立和苗先婷也問,我的態度極其謙恭,一次兩次他們還敷衍我,到後來就用非常難聽的話搶白我。但隻要他們指點我一下,就可以讓我少走許多彎路,所以仍然硬著頭皮、厚著臉皮問。

第三天,我己經基本掌握了功能鍵的操作。那天晚上,人事部全體聚餐,胡琳興高采烈地和他們去了。雖然我也在被邀請之列,但我謝絕了,偌大的人事部辦公室隻有我一個人。

我手裏拿著一份廠裏剛剛發布的《關於在廠區撒發老鼠藥的通知》,想自己在電腦上也打一份相同的通知,但努力了好多次都失敗了。辦公室沒人,我無法向別人請教。正在我對著電腦發愁時,聽到一個聲音在身邊響起:“張聲翔在嗎?”

我頭也不抬道:“不在,出去聚餐了。”

忽然感覺這個聲音有些耳熟,抬頭一看,竟是王磊。他也認出了我,衝我微微一笑,便轉身要走。我現在需要任何懂電腦的人的幫助,做為技術一部的副經理,他不可能不懂電腦。但從他在人才市場對我的態度來看,似乎並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所以,我故意大睜著略顯哀怨的眼晴,將表情調整得恰到好處,宛如一個可憐無辜的小女孩,怯怯地說:“我在人事部試用,試用期隻有一周,電腦學不好就要被退回車間的,求你教一下我電腦,可以嗎?”

我相信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這樣的請求,除非他是鐵石心腸!但從四年多前他拉著我和麗娟跑到小山躲避暫住證的表現來看,又並非鐵石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