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賊休得猖狂!雪夜沙漠,四無人跡,明姑不在,我看哪個還會趕來與你解圍?今晚是你死期到了!聲隨人出,擺刀就斫。韓瑋也舉劍相還。
二人本領原差不多,直打了好些時。正自不分勝負,偏巧我與明姑主仆經過,看見燈光尋至。明姑一見韓瑋,便知為了自己而來,彌覺深情可感,更恨魏繩祖逗留近地,心存叵測,趕走魏繩祖,彼此大略說了前事。明姑走紅山嘴,原是當初韓瑋約定,萬一乃父相逼太急,便由紅山嘴抄山徑小路,先到哈密郊外沙石梁投奔韓瑋好友倪健家暫歇,再由那裏備辦資飯,走戈壁前往甘肅涼州城外七裏店宏任庵,去尋韓瑋的姑母意雲師太,便可得到韓瑋的下落,設法相會。韓瑋四海飄零,親人隻有這麼一個出家的姑母。那倪健是個大皮毛商人,人極義氣,韓瑋前數年曾救過他的身家性命,患難之交極為莫逆,每次往涼州探親,必繞道往他家中歡聚些日,這條路走得極熟,行前還給明姑畫了一張詳細的地圖,所有食宿打尖之處均經注明。不道中間有五百多裏一段大沙漠,看去雖比官道八百裏戈壁要少去三百裏地的沙漠,但是那一帶沙梁水缺,曠無人蹤,較之官道還要難行十倍,從無正經客旅敢打此經過,須要備上極強健的駱駝與充足的糧食,鹽、水兩項尤為重要。明姑素聞黃漠黃沙之險,平時想起原在躊躇,打算萬一有事,仍由官道直行,遇見追兵再行拚命闖越,不向倪家求助。恰巧天降大雪,隻要備上雪具,數百裏的沙漠,憑自己主仆二人的腳力,一日夜行便可飛越,連坐騎都不消預備,豈不正可以借此向倪家打聽那韓瑋的下落?所以不聽我之勸,借詞投親,非由紅山嘴抄山路小徑走不可,走時匆匆,忘了魏繩祖約的也是那條道路。如不多事,大雪深夜原也不會遇上,魏繩祖久了必非韓瑋之敵,韓瑋第二日去往山中探看,必知明姑已逃,勢必照約追去,兩下當時雖然錯過,不消兩三日定能追上相見,這一來二人雖喜巧遇,卻惹出許多事故。
當晚主仆三人更不逗留,話一說完,便匆匆謝別了我相助之德,徑取道往倪健家中而去。
誰知魏繩祖所帶兩名仆人一名沙清一名崔大,俱極精明幹練,又會得兩手拳腳,先見主人與客相鬥,本就躍躍欲試,後見主人敗逃,看出來人厲害,沒敢妄動。等來人一走,崔大去追回主人;沙清早踏了雪具,在他主仆三人後麵遙遙尾追下去,因知不是來人敵手,追得甚是狡猾,人並不近前,一邊往前滑行,一邊用手摸探三人滑行過去的雪印。相隔甚遠,三人毫未覺察,淳於芳又忙著回去,瞬息回了周家,一時疏忽,以為縱有什事,她主仆三人足能發付,沒把這些庸人放在心上,直被他太太平平跟蹤到了天明,遙見前麵村莊,知道三人必往投宿,方趕了回去報信不提。
這裏淳於芳在周二店中地下室裏剛把明姑主仆脫險之事說完大概,忽然門簾起處,馬玄子走了進來。眾人連忙起身為禮,紛紛詢問探山之事如何。玄子指著淳於芳道。
“那老賊真個好狡異常,今晚雖未得使敵人自相殘殺去引起他們疑忌,虧你殺了他們兩個黨羽,又將他女兒帶走,否則事情還難說呢。”
陸萍道:“你那新朋友王獅叟,不是說昨晚跟下敵人,故布疑陣,業已引其內證了麼?難道到了三道嶺被老賊點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