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鴻飛戈慕 踏雪走雙鴛 地曠燈明 驚心逢五矮(2)(3 / 3)

且說牛善等七人吃飽之後又得了逃人蹤跡,真是心花大開,精神抖擻。那兩條藏狗是一半代主尋敵,一半是想報適才用隔山打牛氣功連打它們數次那人的仇;恰巧那人與逃人先後同走一路,氣味更濃,又見主人步底加急,愈發往前飛跑,恰巧這一帶的雪又下小了些,更易趕行。跑到將近黃昏,那狗忽舍正路,往旁邊山窪子裏縱了下去。七人跟蹤縱落,行約三五裏,忽見前麵峰環穀抱中,隱隱有燈光在雪花靠灑中明滅閃動,算計逃人如走此路,憑腳程非在此投宿不可,益發有了指望。近前一看,竟是一所孤零零的大莊院,外有一圈大圍牆,牆裏院落極為寬廣,少說也能容上三五百輛大車。房子位置在院落的中央,看去不下三五百間,通體被雪遮住,不知是土房是磚房,差不多每間房內俱有燈光透出,正中幾大間更是燈燭輝煌,隱隱似聞笑語之聲隨風送來,因為那地方是一塊盆地,所行之路較高,看得分外清白。

牛善等七人久慣闖蕩江湖,一見這房子的情形,地勢又那麼偏僻,不由便是一怔,料定這家不是隱姓埋名的江洋大盜,也定是個有財有勢、本領高強、走得通叫得出的大財主。先聲奪人,不敢造次,互相立定一商量,譚霸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狗既引我們到此,逃人必在這家窩藏無疑。休看他房大人多便被唬住,我們七個人誰也不是好惹的,怕他何來!且上前去見機行事,或是明著跟他要人,再不然趁他不覺,分派出兩三位弟兄,暗中入內探明逃人藏處,看住他以防走脫,再著人出來送信,你們再叩門和主人相見。這裏不是青石梁,逃人或許也是路過借宿,與主人無什相幹,未必就是同黨。我們和他先禮後兵,說好便罷,說不好連窩主一齊擒回京去,樂得多報點功,這也值得為難!”

牛善冷笑道:“譚六弟,你說得也忒煞容易了。你想這廣漠窮穀,周圍數百裏不見人煙的地方,竟會有這般大勢派的人家。就算他是正經商人地主,如非有大名頭和本領,怎敢在此居住?如是常人,再有兩千也不是我們弟兄七人對手。如是當年江湖上有名人物,現在洗手,在甘、新路上改業為商,或仍坐地分贓,朝遠方做那沒本領的營生時,我們平素與江湖上人為難不少,惡名在外,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就算沒有傷過他,相見時隻一提名道姓,也決討不了好臉嘴!我們人地生疏,他勢雄力厚,知有什等樣能人在內?一個玩不轉,和頭撥五鼠弟兄、二撥馮春等一樣,萬裏迢迢,跑到新疆來損兵折將。栽了跟鬥不用說,回去怎樣交代?拿什臉麵見人?頭一樣對手方的來曆姓名和虛實深淺尚未摸著一點,怎麼可以不問三七二十一,屬螃蟹的橫著就上!”

王時接口道:“二哥說得有理。可是這話又說回來,別管本家是江湖朋友也罷,富商地主也罷,反正逃人八成許在這裏不離。我們是為什麼來的,賣什麼總得吆喝什麼,不能說看見差使紮手就不去辦。反正天也黑啦,諸位弟兄的肚子也快跑餓啦,遇不上人家沒法,既有人家,總得打攪他一回不是?咱們幹脆什事不提,就說雪中迷路,上前叫門投宿,先見主人,治完肚子,該幹嘛幹嘛。您瞧怎麼樣?”

羅為功在旁又接口道:“你說這兩條狗也真怪!先前跑得那麼歡法,一直在咱們前頭,連想停腳歇一會都不成。乍見這人家,從坡上跑下去時,更像箭一般照直竄去。後來我瞧它走到這兒忽然瞧見什麼似的,一同撥轉頭竄了回來。容我們走到,它就麵向前扒著,也不再往前進,也不朝別處跑,跟那年房山縣追小馬,路遇大蟒以前的神氣一樣。我瞧有點邪行,別是這家主人真有點貓兒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