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鴻飛戈慕 踏雪走雙鴛 地曠燈明 驚心逢五矮(3)(3 / 3)

趙顯性直聲高,平素獨和王時談不到一塊,聞言有氣,不禁嚷道:“咱們都在患難之中,這都到什麼節骨眼上,你還玩笑啦!”

牛善聽他說話老大嗓門,連忙低聲喝止時,這密雪一漏空,聲音便能透下,恰被譚霸一耳朵聽見,也不顧寒泉澆注、淋漓滿身與葉上的刺紮傷,一手持著火筒,一手當先遙護麵目,慌不迭的繞向原處,朝上叫道:“我在這裏!沒有淹死,待會可活不成了!快想法把上麵的雪打開,用繩子係我上去。”

六人聞言,驚喜交集,立時住了爭論。其實那凹地積雪也不過三四尺厚,再被火一融,陷塌大塊,所餘無幾,極易施救。當下六人手忙腳亂,一齊動作,先聽明上下間隔和譚霸存身之所,各使兵刃一路亂掘亂杵,頃刻工夫便弄開一個雪洞。譚霸又請眾人先縋下一件皮大衣去,連頭帶手全蒙住,用繩係好,以免再受刺傷。從密葉叢中拉了上來,打開一看,連凍帶傷,周身水濕,外加許多血跡,簡直不成人樣。

大家忙分衣服,就雪地寒風中與他穿上。潭霸還真不含糊,戰擊著滿口二十八個好牙齒,一說涉險經過,俱知那人家決不好惹。依了牛善,恨不得知難而退,免得找上門栽跟鬥,無奈說不過去。再者譚霸凍傷得那個好人樣兒,長途雪路,怎能行走!總算知道下邊虛實,沒有埋伏,盡可由這岸到那岸踏雪飛過,無庸先喚主人,示人以不武。當下命兩條狗先過去試一試路,猶恐蹈了人的覆轍,身上還係了根繩子。那狗不知怎的,行時偏又是遲遲疑疑,露出前行畏怯之狀。眾人料定凶多吉少,事已至此,沒有退理,經牛善向狗發了一次威,兩狗才緩緩踏雪過去。牛善、羅為功、王時三人俱精輕功,當先滑行,施展踏雪無痕的功夫,兩丈寬溝一躍而過,眾人也都相繼飛身越過,腳踏實地,這才放了點心。牛、羅二人二次翻回,雙雙挾了譚霸雙臂,再飛向對岸。這一來大家都存了戒心,誰也不再搶先,徑由牛善、王時兩個會耍花舌的上前叩門,餘人立得稍遠一些,暗中戒備。

牛善行近莊門,見二狗沒有跟來,方自詫異,忽聽牆裏麵嗡的怒吼了一聲,立時百吠齊鳴,勢如潮湧,其聲似犬非犬,聽去猛烈異常,甚是驚人,怪不得二狗膽怯不前,想已早就聞出氣味。七人聞聲越發氣餒,勉強一叩門,那門竟是鐵的,雖有銅環,並無門縫,正端詳間,似聞遠遠一聲呼叱,吠聲立止。接著一片鈴聲,門內有一極重濁的川音說道:“門外頭是誰個?既會上這裏來,就不曉得拉溝邊的通報鈴?虧得李幺爺今天因有生客到此,叫把花兒們鎖起,不放出屋。要不的話,不把來人咬死喂啦才怪。我才吃了點酒,又犯病啦,打擺子一樣盡抖,上頭都知道啦,躲不得懶。快看看,乖兒子們!”

牛、王二人聽這人說話太已含糊,連氣都不喘。這倒不錯,人還未進門,先成了他的兒子,心中有氣,又不便於發作,隻得耐心等候,以為門就開了,誰知過有頓飯光景,門內笑聲隱隱,門卻沒有動靜。王時忍不住又拍了兩下,門內換了一人發話道。

“你們大遠跑來,多的都等啦,這一會都等不住!個老子還要到上頭請鑰匙去啦,忙些啥子?”

王時耍慣貧嘴,聽門內人說話似有心似無意的,先把來人當兒子,還可作為話不留神,說連了宗,這位竟以老子自稱,氣實忍不住,剛想還他兩句,忽又聽一人遠遠由內進跑來,高喊道:“諸位快到後院去看看大金、二金進欄沒有?李麼爺說,這裏經年沒得外客來,客人大雪天遠來不易,已喊上廚房準備上等酒席款待。花兒們叫得太惡,怕來客披毛帶皮帶有兩三個。花兒關在屋裏沒啥子事,萬一大金、二金把他們傷了,不好意思。”

牛,王二人先聽傳話之意甚善,剛聽出主人有好客之心,底下的話卻又連了宗,拖泥帶水,有點成心罵人似的。總算這回來得倒快,話聲甫止,鐵門上便有了響動,連二人尋思的工夫都沒有。先是門內錚的一聲,跟著丁零零一片鈴聲,門便滋滋移動,一會門當中底下先現縫隙,晃眼分兩邊縮人牆裏,當中還有一整塊錚光明亮的鋼鍘,也由門當中縮了上去。這才看出那門竟是內外層鐵板,當中還夾藏著一麵與門大小相同的鋼鍘板。門既如此,那圍牆的堅固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