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總是慵懶的,在它沉睡的時候,我們總也尋覓不到它的身影,於是快樂就會被憂傷所取代。喜怒哀樂,都是生命的情感演繹,因此生命才是多彩的,幸福也終歸是會醒的。
蝴蝶總是在花間流連,因為那是它生命的意義所在,就像我們各自扮演著不同的角色穿梭在諸多迥異的場合,人投身的是社會,蝴蝶的歸屬是自然。生命的甘甜總是令我們心馳神往,而其所帶來的苦澀我們也無法避之不見。
我們總是在追求自由,追求身體和靈魂的自由。我們羨慕蝴蝶能夠無拘無束地在花叢間飛舞,不為他事所煩擾,可以盡情地享受這愜意的時光。但我們都忘了,蝴蝶並不是一開始就會飛,那種破繭而出的痛苦絕非尋常經曆,我們卻唯獨對此選擇了視而不見。
蝴蝶會飛之前,幸福還沒有醒來;破繭而出之後,它便感受到了幸福。生命就是一隻破繭而出的蝴蝶,隻不過每個人尚處於不同的生命階段。不必著急,也不必抱怨,幸福屬於所有人,它終究會來的。
我們總會為在枝頭喧鬧的鳥兒而仰頭觀望,也會為在水中嬉戲的魚兒而嫣然一笑,它們散發著迷人的魅力,以至於引來了躡手躡腳的興趣。“一見鍾情”和“忠貞不渝”總是浪漫的存在,很多人說這種興趣是注定的、即時的,是瞬間產生的。我怎會忍心打破這種浪漫呢?但我的內心卻回響著一個聲音,它說興趣從來都很慎重,實在談不上“瞬間性”。我雖然不解,倒也能夠想到,似乎每一個癡迷的背後都存在難以想象的努力過程,盡管我們對此毫不知情。也就是說,我們那對生活的種種興趣,都是付出巨大努力的結果,生活與宇宙萬物一樣,一旦俘獲了我們的青睞,就會把我們帶離,而之後的我們就會變得忘乎所以。
我知道這是一種偏離的道路,便不想這樣越走越遠。我想要找尋一個挽回的辦法,於是苦苦尋覓了良久,卻發現我越是懇求答案,它離我就會越遠。一股失落的感覺湧上心頭,我是不是走上更加偏離的道路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交織在一起,時刻壓迫著我那早已不堪重負的心神。我決定停下來歇一歇,讓疾馳的思慮停下來,把自己變成一副空殼,好好地休息一番。就在我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突然看到了那個猶如陽光般的笑容。這一刻,我似乎懂了,仿佛在一瞬間就找到了回歸正途的方法——退還。把一切都退還回去,這近乎一種返璞歸真。很多人都在忙著著書立說,或者鑽研學術,但我走上了一條相反的道路。我開始漫無目的地四處流浪,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我要把身心中所有博洽多聞的東西全部忘卻。這無疑是一種緩慢而艱難的過程,但是把多年來灌輸的知識全部放空對我來說總是大有裨益的,我把它看成是“一種教育的真正開始”。
生活中有的是無巧不成書,當然也少不了失之交臂的遺憾。在後悔與遺憾的博弈當中,我們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後者得勝:因為比起錯誤,錯失會帶來更多的精神煎熬。為了避開精神,我選擇懲罰自己的肉體,這種“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做法似乎已經俘獲了我的思想,我對此竟然幾近沉醉——我的體罰行為並不是因為單純的犯罪,我便為此自鳴得意。
有時候,我們不甘心。憑什麼要遭受懲罰?這不過是優越感在作祟,它就像是一個沉重的包袱,把我們的思想足足壓低了半層階梯。
蜘蛛是一種悠閑的動物,它的網總能給自己帶來一勞永逸的暢快生活,為了更好地捕獲獵物,蜘蛛網四通八達,蜘蛛能夠從任意一條路遊走到獵物的身邊,然後大快朵頤地享受美餐。在選擇道路的時候,蜘蛛總是很隨意,因為每一條路的目的地都是一樣的。想到這裏,我不禁感歎起來,畢竟人類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每個人一生要走過的路就像一張網,而我們能選擇的路隻有一條。蜘蛛可以從中心隨意向四周走動,也能從四周悠閑地走向中心,對它來說,這張網是雙向可通的。但是人類卻隻有從中心走向四周這一單行道,一旦踏上便不可回頭;並且每一條路的目的地都不同,即便是走在路上,我們也看不到路的結局。
在人生路上,我們輸給了蜘蛛,於是我們變得畏縮不前,變得不敢選擇,由此為自己招致了一生煩憂。每個人都有充分的選擇自由,但細想之下,這份自由竟也非常可怕。當我們麵臨選擇的時候,命運就會把我們放到一個陌生的國度,然後排列出不計其數的岔路口,而命運卻隻說了一句話:“選一條最適合自己的。”隨後便隱遁不見了,把這樣一則人生難題拋給了我們。這是何等的無助啊!
有人說,非洲有大片的荒僻土地,想必那裏的道路一定鮮有人知,就算是走到沼澤深處,踏入一片瘴氣彌漫的叢林,找到一條最為隱秘的小路,在選擇人生路麵前似乎也變得容易起來。
眼前的道路浮現出了一些若隱若現的影像。因為人類總是喜歡幻想,所以思想便衍生出了“預見性”這一功能。於是我們可以看到有些路綠草如茵,有些路殘存著清泉流過的痕跡,也有些路在荊棘叢中透出了一絲絲難以名狀的綠茵和亮光……但前路到底是流水潺潺,還是寸草不生,卻要歸因於欲望所及。無論怎樣的景色,隻有我們置身其中,它們才能得以展現。但是眼前的情景不過是變幻不定的表象罷了,今日的此情此景,明日就有可能滄海變桑田,更不用說遠處那不得見的景色。
既然所有的道路都是未知的,對於站在起點的我們來說,選擇便失去了一定的意義,左邊和右邊又有什麼區別呢?
納塔納埃爾——一位虔誠的耶穌教徒,他總是不斷地前進、不斷地探尋,一刻也不肯停歇。但是我親愛的朋友啊,一直以來,你太孤獨了。一條蚯蚓如果孤獨,它就折斷自己的半截身子,然後它就有一個兄弟了!於是效仿了這一分為二的法子,從納塔納埃爾身上“分出”了一位名叫梅納爾克的朋友,並把他送到了納塔納埃爾身邊,從此他們可以彼此對話,在人間尋找那份精神食糧。
納塔納埃爾啊,我知道你沒有停止尋覓的腳步。這些年來你曾遇到過大大小小的困難,每一次你都會祈禱,希望上蒼保佑你平安順利。據你所說,你從來沒有見過上帝,但你不還是完完整整、活蹦亂跳地走到今天了嗎?看看那些手持火把的人吧,他們總是走在人群的最前方,為自己照亮前路,同時也在方便他人。大家一同處在黑暗當中,一同祈禱上蒼保佑,一個人拿起了火把,解決了所有人的問題。你要向他學習啊!
梅納爾克是一個睿智的人,對於上蒼的所在,他隻是笑了笑,說了一句:“其實沒有那麼困難,上蒼嘛,不過是在我們前麵的東西。”我非常敬佩他的見解,對此也表示讚同。那些尋尋覓覓的人啊,無論你往哪個方向走,請相信你一定可以遇見。
時間是一個超脫的存在,它不會受任何事物的影響,它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連續不斷地流淌和消逝。上蒼很欣賞時間,於是也修成了時間的特性,上蒼永遠都會隨著時間前進,從來都不會暫存。所以,納塔納埃爾啊,你在前進的時候,盡可能觀賞沿途的景色,不要停下自己的腳步。
眼前有一座山,橫看成嶺側成峰。山是切實存在的事物,每個人都能看見,而“嶺”和“峰”則是不同人眼中的山。在人的眼中,唯獨山才能變化出多姿的形態。“山”是我們的“身外之物”,與我們本沒有聯係,但是“嶺”和“峰”卻是我們眼中所呈現的影像,可以被視為我們的一部分。宇宙中的萬事萬物,每個人都可以目睹,但這並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個人的目光,唯有目光才是我們的一部分,才是與眾不同的存在。
我們來到人世,會接觸到身邊的一切事物,不管是食物和水源,還是我們賴以生存的空氣和陽光,我們與之都存在極為明確的界限,即便是走向宇宙盡頭,二者的界限仍舊涇渭分明。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如此珍視呢?
我們總會被身外之物籠罩全身,仿佛隻有出生和死亡的那一刻才最為真實,但這兩種情況畢竟隻是瞬間的光景,更多時候,我們身在出生和死亡的中間——活著。即便萬事萬物不值得珍視,但我們終究闖入了它們的世界,並且相伴良久。為了更好地活著,為了不負這一生的時間,我們總會向萬物謀求一些東西,並把這種需求稱之為欲望。
想要看盡世界的大好河山,便會萌生健康長壽的欲望;渴望衣食無憂的生活,便會產生腰纏萬貫的欲望;憧憬美好的愛情,便會形成找尋另一半的欲望。這時,如果我們被問及活著的動力或理由,似乎就會得到健康、財富和愛情的答案。由此看來,欲望是我們人生路上的指向標。一直以來,欲望在人類社會廣受打壓,一度被賦予“貪婪”的標簽。但轉念一想,若一個人沒有了欲望,那他活著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欲望於人,終歸是有益的。若能為此而努力,達到實現欲望的目的,個中好處便不言而喻。親愛的納塔納埃爾,希望我的闡述沒有令你暈頭轉向,因為你明白我在“輕視”萬物,卻又鼓勵你產生並追隨那建立在萬物之上的欲望,我這就為你揭曉最終的答案:相信我,你必須有欲望,你可以去渴求一切事物,即便它們都是虛幻的也沒有關係;你不必去尋求那種虛幻的占有,因為欲望所帶給你的充實就已經足夠了。
或許,我對你說的話過於悲觀,既然要不負人生,我們總要給自己帶來快樂。所以,納塔納埃爾啊,請不要給人生蒙上灰暗的色彩,既然你決定要追求一些東西,那就攜快樂同行吧。我會給你一個快樂的秘訣,相信你一定會得心應手,那就是“愛”。
你看到一隻無家可歸的貓咪,把手中吃到一半的香腸遞給了它;後來你看到一輛自行車橫倒在路上,後輪還在無助地轉動著,你走上前去,扶起了它。貓咪和自行車都是一些美妙的東西,你已經把自己的愛給予了它們,愛的付出就是一種消耗的過程。我和你一樣,也喜歡把愛消耗在一些美好的事物上,並且樂此不疲。這是一種熱愛,一種熱衷,是愛的消散形式。隻有把熊熊燃燒的愛賦予它們,這些事物才能綻放出奪目的光芒。
我似乎在為自己的矛盾觀念申辯,你也可以把我視為“異端”人物。事實上,我對自己的評價是比異端還要異端,我總是對一些離經叛道、抵牾至極的思想和事物充滿興趣。比起合乎常理,我更喜歡特立獨行的東西。為此我甚至走向了極端,因為我說服自己摒棄了同情心。在我看來,同情心是一種非常普通的情感,它屬於大眾,沒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但是在同樣的條件下,我終歸沒有放棄“愛”這一情感。
所以,親愛的納塔納埃爾啊,你一定要有愛心,但無須具有同情心。知易行難,我們的思想總是能夠走得很快、很遠,有時候也會把行為遠遠地甩在後麵。在思想麵前,行為已然落於下風,更沒有多少時間去猶豫,所以,想到就立刻去做吧,也不必考慮行為的好與壞。愛也一樣,想愛就勇敢地去愛,不必考慮其是善是惡。
雖然與出生和死亡的那一刻相比,生活的時間相對長一些,但也不過是短短幾十年。有人說,一輩子平平安安就夠了,但晚年回首,誰又樂意在記憶中隻看得見平淡和遺憾呢?拋開那所謂的平平淡淡吧,大悲大慟才是真性情!納塔納埃爾啊,熱情奔放起來吧,沉默的你隻會帶來沉寂的人生,我是在教你如何更好地活著啊!
我羨慕那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狂人,也仰慕那些不問凡塵俗世的隱士。幸運的是,我自己就活出了這樣的性情。活著的我不需要休息,但我希望逝者能夠安息,因為世界上太多的人不甘離去,太多的人含憾而終,我唯恐他們在我的有生之年,用自己那未能實現的欲望、未得如願的遺憾以及未能散盡的精力再去折磨我。明天永遠都是命運的禮物,所有的事情都不要憧憬明天,因為把禮物送到是命運的熱情,送不到也不是命運的責任。所以,我希望自己在能夠完成心願的時候,就要全身心地表達出來;等到內心了無牽掛、沒有遺憾的時候,即便是絕望至極,也能安心死去了。
納塔納埃爾,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明白我所說的摒棄同情心、持有愛心並非一碼事。人之所以會產生痛苦、憂傷和煩惱,並且感同身受地接受它們,不過是害怕失去愛。否則,誰又能夠容忍它們的存在呢?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都有各自需要操心的事情,哪裏又有時間去同情他人呢?還是各自關心自己的生活吧。
這是一個無風涼爽的夜晚,在一間安靜和諧的小屋裏,一盞柔和昏黃的燈光照映著整間屋子,把書架上一摞摞的書籍拉出了如百葉窗般的影子。我看到納塔納埃爾喝著一杯熱茶,正在翻看一本本書。我知道他還在期待我對他說過的快樂,他的熱情一直都很熾熱,但是遠處的快樂卻一直沒有回應。這種近乎極致的熱情終於要支撐不住了,似乎在下一刻就會瞬間化為憂傷。但我知道,憂傷也是一種熱情,隻不過是低落的熱情。
納塔納埃爾啊,我願隻為你而寫作,隻願在這種時刻、在看到此情此景的情況下寫作。我希望在我寫的書裏,你看不到任何思想,也不會發覺任何個人激情。這樣一來,你所能感受到的,就會隻有自己的熱情,而這就是我心念已久的願望。納塔納埃爾,我想把自己的快樂給你,那是一種誰都沒有給過你的快樂,但無奈的是我始終不知道該如何給你。我想和你交談,想和你說笑,想和你做一切喜歡的事情。我總是在想方設法地接近你,我的目的隻有一個——希望你愛我。
我們會為了某件事情表現出喜怒哀樂的感情,也會為了某種情境迸發出樂樂陶陶的激情。我們作為人,生活在世上,總會形成諸多的感情和激情。我相信宇宙中的每一個生靈都能做到坦誠相待,並在此基礎上充實所有的激情。肉體會麵臨消亡,但精神可以永存。所以,一切的感情和激情都是一種無限的存在,它們就像那奔流不息的江水,一刻也不停留,永世都不停歇。
親愛的納塔納埃爾啊,盡情釋放你的熱情吧,把你的感情和激情一股腦兒地釋放出來,你是時候學會熱情奔放了。愛的付出是一種消耗,愛本身也是一種感情,因此感情的付出也會消耗我們自身,而這通常會伴隨著行為的產生而存在。我對你說過,要愛就立刻行動。想必你也明白行動同樣消耗我們自身,但正因如此,我們身上才會環繞著那多彩的光環。每個人都有靈魂,且都散發著迥異的光彩,但我仍然會毫不客氣地為它們分出層級,畢竟靈魂所衍生出的價值從來都不是千篇一律。如果要問我們的靈魂價值所在,那便是要比其他靈魂燃燒得更為熾熱。
那翻出魚肚白的天空透出了一束束晨曦的霞光,正在貪婪而急促地吮吸晨露的廣袤田野伸了伸懶腰,愜意地沐浴在了黎明的懷抱裏。我正巧站在這霞光之下,與身邊的田野一同愜意了一番。我不禁想到了夏日裏那泛著波光的藍色湖泊,遠遠望去,就像深邃而清澈的少女的眼睛,我曾在那清波中沐浴過午後的陽光。微風吹拂,我的袖口顫動著,我知道那是清風的熱情的呼喚。聽著耳邊那一聲聲歡快的呢喃,我也露出了那燦然的微笑。看啊,納塔納埃爾!這就是那些美妙的東西,這需要足夠的熱情才能體會,所以你一定要學會熱情奔放。如果我知道更美妙的東西,我一定對你說過,即便沒有,我也會馬上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