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 1 人生的價值:如何度過波瀾起伏的一生(1 / 3)

《荷馬史詩》reference_book_ids\":[6998078842367642631]}],\"81\":[{\"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81,\"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96,\"start_container_index\":81,\"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90},\"quote_content\":\"《荷馬史詩》reference_book_ids\":[6998078842367642631]}]},\"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在研究人為什麼要活著的時候,我們是否可以運用反向思維,思考一下人為何懼怕死亡?對於死亡的恐懼,是不是可以作為人活著的一個重要理由呢?事實的確如此。死亡雖然是生命的終點,但人生的意義卻沒有就此湮沒。從人類出現自我意識開始,對於死亡的討論和思索就從來沒有停止過。當原始社會的人們意識到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生靈,最終要在自然之力的作用下死亡時,他們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這種關於死亡的意識一直都在影響著人們。

每個人對死亡都有自己不同的理解,麵對死亡時也有不同的表現:有的人視死如歸,在死亡來臨之際也能淡然處之;有的人則極端害怕死亡,一旦讓他們嗅到死亡的氣息,馬上戰戰兢兢,汗流浹背。但無論如何,死亡作為一個永恒的話題,一直都是追求生命真諦之路上必須要經過的關口。也許,人活著的意義與價值就是為了與死亡鬥爭到底。

目前,我們每個人都能想到自己必然會死亡,但是,我們也許對死亡並不敏感,除非我們剛剛參加過戰爭或者正在與病魔做鬥爭。其實,關於死亡的消息在我們日常生活中並不少見,報紙上刊登的某個高官死亡,聽老人們講述遠方的戰爭,以及自己身上的疤痕等,都能讓我們想到一些關於死亡的場景。

既然我們的周圍到處充斥著死亡,為什麼我們不是整天蜷縮在家中,或者依靠藥物來穩定自己呢?在解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先說一個心理學家做的實驗,在實驗中,研究者將眾多德國人分成兩組,並讓第一組思考自己如何麵對死亡,與死亡後可能出現的場景。然後,讓他們暫時到臥室休息一段時間。緊接著,研究者對第二組被試者進行了簡單的死亡暗示後,讓他們對親德言論和反德言論進行評價,結果是,第二組被試者對於前者大多表示支持,對於後者大多表示反對。然後,研究者在找來剛才思考了一段時間死亡的第一組被試者回答同樣的問題,結果發現,他們對於親德言論和反德言論都沒有多少批判,絕大多數人都選擇了折中。

這個實驗表明,人類體內有兩種不同的防禦機製,當死亡慢慢走進我們意識的時候,我們就會啟動第一種防禦機製,這種機製會驅趕我們的死亡想法,分散我們的注意力,使我們不再關注死亡。而當我們受到死亡暗示,還沒有進入我們意識的時候,第二種防禦機製就會啟動,這時候,我們開始出現瘋狂地堅持自己的信仰,貶低別人的信仰,盲目的自信等行為。這些行為看似與死亡無關,但是卻能夠讓我們暫時擺脫死亡的恐懼,或讓我們相信,死亡之後還會以另一種形式活著。

現在,我們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自己每天都被各種死亡信息影響卻沒有恐懼得發抖的原因了,因為第一種防禦機製會將我們的死亡恐懼從意識中趕回到潛意識中,而第二種防禦機製則會將死亡恐懼牢牢地控製在潛意識中,防止他偷跑到意識中。

第二種防禦機製的表現形式豐富多彩,為了將死亡恐懼隱藏起來,它讓我們有了各種各樣的反常行為。例如,過分堅信自己的文化價值體係等。我可以舉一個形象的例子來說明兩種防禦機製:

第一種防禦機製就是一個水桶,第二種防禦機製就是一個平房的屋頂,當外麵下雨時,房頂就起到了防止雨水流進屋子的作用,在屋內的人甚至不知道外麵正在下雨。就像是阻止死亡恐懼進入意識。但是,當外麵的雨越下越大時,有些雨水可能已經滲透過屋頂,流到了屋內的水桶中。就像是闖入意識中的死亡恐懼被控製和處理掉一樣。當然,也可能外麵下起了前所未有的暴風雨,屋頂坍塌,屋內的水桶也就起不到作用了。就好像死亡恐懼已經無法抑製,我們隻有蜷縮在屋內誠惶誠恐。

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的兩種防禦機製無時無刻不在工作著。假設你住在普魯士帝國,早上,你在街上行走的時候聽到了關於祖國邊境發生戰爭的消息,並知道死了很多人,這時候,第一種防禦機製會起作用,使你意識不到關於死亡的恐懼,而且,第一種防禦機製還會替你找尋各種各樣的理由,使我們的心中萌發“邊境戰爭觸及不到這裏”、“我們一定會贏”等想法。但就在這時候,一輛馬車突然從前方急速駛來,當你在周圍人的提醒下向前看時,馬車已經距離你隻有一米的距離,於是你趕緊側過身子,躲避了馬車,這時候,你已經開始害怕的發抖,死亡恐懼走進了你的意識。

你繼續沿著街道往前走,遇到一名熟悉的老朋友,他笑著對你說:“老兄,看你的氣色,肯定可以長壽。”聽到他的話後,你漸漸的忘記了剛才的令人驚悚的事件,因為對朋友的話深信不疑,你也許認為自己真的可以長命百歲。告別朋友並做完自己的工作後,你感到一陣疲倦,於是你回到家中休息,在朦朦朧朧中,你想到自己得到了首相的褒獎,並且成為世界著名人物,然後心懷喜悅地進入了夢鄉。

在這個假設中,從你早上起床一直到告別朋友,一直都是第一種防禦機製在起作用,它一直在驅趕已經進入意識中的死亡恐懼。當你回到家中想象的時候,第二種防禦機製開始起作用,在潛意識中的死亡恐懼轉化成了獲得榮耀和成就,使我們開始追求一種象征性的永生。這時候,我們就有了存在的意義,也有了人生的追求。

但是,我們也不能全盤的任由自己的兩種防禦機製指導自己的行為,因為我的兩位學生已經通過研究得出,兩種防禦機製有可能會對人的健康產生非常大的影響。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可以做出很多正確的行為讓自己更好地生活下去,如身體不適的時候迅速就醫,遇到疾駛的馬車迅速躲避等。但是,我們也可能在某個時候做出危險的行為來損害自己的健康。如無節製地吸煙和酗酒,對於某些事情做出過激的舉動等。

其實,人們做這些事情的根本動機是消除自己對死亡的恐懼,而不是單純地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第一種防禦機製在很多情況下會對人產生有利的影響,它更加接近於本能的防禦。例如,當你在醫院被檢測換上動脈硬化的時候,你可能會拒絕吃任何油炸食品,而改吃蔬菜,這些對你的生命健康是非常有利的,甚至可以因此延長你的壽命。我曾經放許多人寫下他們對於死亡的看法,當死亡的意識充斥了他們的內心時,他們無一例外地都表示自己以後需要注意飲食,多鍛煉身體和戒煙等。這些都是好的方麵,但是,在某些情況下,第一種防禦機製也許會產生不良的後果。

例如,我們的身體羸弱,需要經常鍛煉身體,但是,在第一種防禦機製的作用下,我們很可能會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如看上去身體還很強壯,天氣炎熱不適宜鍛煉等。這種想法的確可以幫助我們把死亡恐懼從意識中清除出去,但是,卻會對健康產生危害。

其實,第一種防禦機製就是想方設法讓我們轉移對自己的注意,據心理學家研究表明,自我意識最容易讓人想到死亡,所以,當人們想到與死亡相關聯的問題之後,有時就會暴飲暴食,瘋狂的抽煙酗酒或者從事其他危險的事情,目的就是麻痹自我意識,進而擺脫死亡恐懼。例如,當我們聽說有人駕駛馬車撞死人之後,可能會暗自告誡自己,以後駕駛馬車的時候一定要小心,這對自己是有利的。但是,我們也可能在下次駕駛馬車之前喝幾杯烈酒來麻痹自我意識。同樣是第一種防禦機製,在遇到相同的事情時,也許會指導我們做出不同的行為,而結果很可能迥然不同。

為此,我曾經做過這樣一個實驗,我複印了兩份宣傳單,第一份上的內容是說某醫院可以緩解人們對於死亡的恐懼,讓人全身放鬆。第二份的內容則是說某醫院可以緩解人的疲勞,讓人全身放鬆。宣傳單準備好後,我找來了4名工作人員,兩人一組,分為A、B兩組,對於A組兩個人,我讓他們其中一個拿著內容涉及死亡的一遝宣傳單,另一個人拿著一箱烈性朗姆酒。B組兩個人除了一人拿著一箱烈性朗姆酒外,另一個人則拿著關於緩解疲勞的那遝宣傳單。我讓兩個組分別在城市的不同地方宣傳和售賣朗姆酒。

具體做法是這樣的,A組成員中拿著宣傳單的那個人見到有人走過來就發給他們一張,並表示拿到宣傳單的人可以低價購入一瓶朗姆酒。B組和A組的做法也一樣。3個小時過去後,一遝宣傳單全部發完。A組的朗姆酒全部售完,而B組的朗姆酒還剩下大半箱。這個實驗告訴我們人們在意識到死亡後,往往會選擇麻痹自我意識的方法緩解恐懼。

那麼,我們如何才能利用好自己的第一防禦機製,不讓它危害自己的身心健康呢?那就是樹立自己的自信心。研究表明,越是相信自己的人,越能在麵對死亡威脅的時候從容不迫,直接麵對問題而不是找各種借口分散注意力,另外,樂觀的人也比較相信鍛煉和注意飲食能夠有效延長自己的壽命。相反,那些悲觀的人則會在第一種防禦機製的作用下逃避死亡問題,通過各種對自己有害的方法來擺脫恐懼。

當第一種防禦機製作用完後,第二種防禦機製就啟動了,這種防禦機製較難察覺,因為它一直出現在無意識之中,不過,我們仍然可以通過各種實驗來證明。我曾經告訴某個煙癮患者吸煙會嚴重影響壽命,並會使自己患病。15分鍾後,我讓他談一談對於吸煙的看法,結果發現他對吸煙仍然持肯定態度,並且表示以後仍然會一如以往的吸煙。但是,當我開始告誡他“吸煙會喪失個人魅力”之類的話時,這位煙癮患者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後,則表示願意嚐試戒煙。

從這個實驗我們可以了解到,當啟動第二種防禦機製應對死亡恐懼時,我們往往會表現為堅持自己的文化價值觀和信仰,並且會對自己感到自信的事情分外執著。例如,當一個遊泳愛好者想到死亡之後的幾分鍾後,他可能想去深海裏遊泳來挑戰自己的極限。再如,當一個親德派想到死亡後,他可能會更加熱愛自己的國家,甚至為了自己的祖國犧牲自己的生命。

當然,第二種防禦機製和第一種一樣,也會產生不同的結果,這取決於我們是否具有合適的信仰。有的人相信自然科學的力量,在他得重病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請一位有名的醫生來治療自己。而有的人則相信上帝,同樣是得重病,他可能會選擇拒絕治療,而是用禱告來化解自己的罪惡。顯然,前者是正確的,而後者是錯誤的。在我就讀哥根廷大學的時候,就聽到過這樣一件事,一位兩歲大的男孩喉嚨卡進了一個咖啡豆,他的母親並沒有及時帶她去看醫生,而是跪下祈求上帝拯救,結果,小男孩在她的禱告聲中慢慢死去。

現在我們已經清楚,死亡的恐懼會讓我們更加堅定自己的信仰和文化價值觀,並且會一如既往的執行。因此,第二種防禦機製也是一把雙刃劍。而好好利用它的關鍵則是樹立正確的信仰與文化價值觀。

要想知道人為什麼活著,就必須要了解死亡,一個能直麵死亡的人才是最真實的,才能擺脫了虛幻和夢境,找到人生的真正意義。在經院哲學的記載中,亞達和夏娃因為擁有了智慧而受到上帝的懲罰,受盡勞累和痛苦,作為他們的後代,人類繼續為此而贖罪。其實,從科學的角度來看,人類所遭受的最大痛苦其實就是對死亡的恐懼。當我們的祖先擁有了超越其他動物的智慧開始,自我意識也隨之產生,我們意識到了自己終有一天會死亡的可怕結局,正是這種死亡意識,使人類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早在數千年前的古希臘哲學家伊壁鳩魯就認為,對於死亡的恐懼是人不同於其他物種的主要特點,後來,古羅馬詩人盧克萊修則在他的作品中提到:對於死亡的恐懼會讓人們過分的相信經院哲學以及各種有神論,而不相信自己的經驗和判斷。事實的確如此,為了避免自己想到死亡,人們會拚盡全力的為了某些事物而追求一生。例如,有的人瘋狂追求財富,有的人則對權力和榮耀無限熱衷。正是這些永不滿足的追求,讓人類產生了許多悲劇和不幸。

其實,每個人都有一個永生的終極願望,但是,正因為過分地追求這個願望,導致人類的仇恨和互相殘殺,以及各種危害自身的心理狀態,那麼,有什麼有效的辦法可以讓我們直麵死亡,看清死亡的本質呢?

伊壁鳩魯提出了解決的方法,他認為,每個人都會意識到自己終將死亡,但同時也應該意識到,對於死亡的恐懼並不是理性的,而且絲毫沒有道理。就像痛苦和快樂隻能被活著的人感知,而死人無法感知一樣。因此,死亡對我們有生命的人來說,是一種從來沒有經曆過的狀態。即當我活著時,死亡不會存在,當死亡來臨時,則我不會存在。伊壁鳩魯說:“隻要我們認識到這一點,就不再渴望永生。”後來,盧克萊修發展了伊壁鳩魯的理論,他認為,每個人都必須麵對死亡,這才能確保後代可以發展,社會可以進步。

遺憾的是,伊壁鳩魯和盧克萊修在消除死亡恐懼方麵的效果並不明顯,即使到了千年之後的今天,人們依然懼怕和厭惡死亡,要不然,人們也不可能瘋狂的追求象征性永生,對於死亡的恐懼也許真的非理性,但人類本身就是非理性的動物,行為又怎麼能完全理性呢?

我們和絕大多數動物一樣,生理本能讓我們不斷地與死亡做鬥爭,這種使我們更適應在大自然中生存,在本能的控製下,當自身的安全受到威脅時,我們就會自然而然的產生恐懼感,這有利於趨利避害,所以,要想更好地生活下去,我們必須要學會控製好對於死亡的恐懼。其實,即便我們能夠長生不老,也依然無法克服死亡恐懼,因為還有突發性事件存在,當我們的肉體意外消亡時,即便能夠長命百歲,也很容易在瞬間死亡。例如,在戰爭中死亡的人。

既然無法消除對於死亡的恐懼,那麼,我們究竟怎樣麵對它才是正確的呢?其實,這是一個永恒的話題,它並不像治療壞血病那樣可以提出明確的解決方案,而是在每個時代,每個不同的曆史條件下都有不同的應對方法。迄今為止,有一種方法的使用最為普遍。那就是增強自己的認知,明白必將死亡的現實,然後用非毀滅性的方式來克服對於死亡的恐懼。

為了直麵死亡,我們的祖先想到了很多方法,在中世紀時期,歐洲的僧侶們喜歡在自己吃飯的桌子上放一個骷髏頭,而在一些古老的部落,人們則喜歡睡在棺材旁邊來提醒自己人生無常。久而久之,我們就會對於死亡非常熟悉,這樣一來,我們對死亡便不怎麼害怕了。

從生物學上來說,每個人都必然會麵臨死亡,但我們可以把自己的基因、世界觀和財富留給子孫後代,雖然我們死去了,但我們的血統可以延續,這就是一種象征意義的永生。從經院哲學上來說,死亡隻是肉體的消亡,而靈魂卻可以永遠存在,這就是精神的永恒性。從大自然的角度上來說,在浩瀚的宇宙中,每個生物都要接受死亡,生命是短暫的,死亡才是真正的永恒。這些便是在不同的時代人們超越死亡的方法,但是,究竟哪一種方法才是符合時代的呢?最簡單的做法就是調和兩種世界觀的矛盾,一方麵,我們不要追求形而上學所提倡的終極真理,因為我們人類永遠也不可能在一個時代看清楚萬事萬物。這樣可以防止發生像“聖戰”這樣的悲劇。另一方麵,我們也不應完全依賴感官世界,這很容易讓我們陷入悲觀與絕望,發而會增加人們對於死亡的恐懼,這就是不確定性造成的後果。所以,麵對死亡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直接麵對,我們要了解到,世界上暫時還沒有出現永遠不死的人,這聽起來雖然毛骨悚然,但同時也會讓我們的一生變得有意義。因為生命有限,所以我們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氣,對別人充滿關愛和憐憫,也對我們的未來有了無限的憧憬與期許,為了戰勝對於死亡的恐懼,為了追求存在的終極意義,我們運用文化價值體係、生物學以及自然科學來詮釋,這些都讓我們有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

人類的生命太過於短暫,而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性,悲慘與痛苦會時刻降臨到我們身上,更為遺憾的是,我們再也無法回到上帝為人類準備的伊甸園。但是,我們最終依靠亞當與夏娃賦予我們的智慧破解了生命的奧秘。

曾經有一段時間,德國政府為了安撫群眾,放寬了發放救濟金的標準,但據我所知,很多人已經達到了這個標準,仍然拒絕去領救濟金,即便這些錢可以讓他過得比以前舒服一些。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他們要保護自尊免受傷害。自尊的概念看似簡單,實際上它的內容相當複雜。很多人認為,自尊其實就是自我感覺良好,並受到應有的尊重。自尊看似隻和自己有關,實際上,它來自於社會的普遍世界觀與價值觀,所以,自尊可以理解為在一個有意義的環境中成為一個有價值的人,這就相當於設定了某種存在的意義,這種意義可以抑製人們對於死亡的恐懼。

一個時代的文化不同,所崇尚的理論和行為就不同,在某一地域的某些行為所引起的反應也不同,在猶太人組成的原始部落,男孩隻要到了15歲就要接受成人儀式,儀式的內容除了唱歌跳舞以外,就是和部落的長輩們嘴對嘴吹氣。但是,這種儀式對於別的部落的人來說,就顯得非常奇葩和不可理喻。因此,隻有當我們的行為所代表的文化符合某一社會或時代普遍的認同時,我們才能獲得自尊感。

我們在幼年的時候,自尊就和安全緊緊聯係在了一起,因為做好事會得到父母的愛,做壞事則會失去愛。而自尊,就在得到愛的過程中慢慢積累起來,成為安撫內心的有力工具。我通過多次的研究和調查發現,自尊心弱的人比自尊心若的人身心更健康,對抗恐懼和焦慮的能力也越強。

社會心理學家曾經對一群人進行了智力測試,當然,這個智力測試隻是一個幌子。不過,當測試者告訴某個人他的智力非常低下時,他就會因為自尊心受到傷害而表現出焦慮,並充滿了敵對情緒,反之,當測試者告訴某人他的智力已經達到相當高的水平時,他則看上去心情愉悅。

另外,自尊絕不僅僅是在心理上的產物,它還會影響人的生理,自尊可以讓我們減少對於死亡的恐懼反應,被提醒最終會死亡的人對自己崇尚的價值觀會更加捍衛。不過,當一個人自尊心和價值觀足夠強時,即便被提醒死亡將至,他也不會表現出太多對於死亡的恐懼。我們還發現,他麵對原本讓人感到煩躁的問題也會變得平和。一般情況下,當自尊受到傷害的時候,死亡的想法就會在意識中徘徊。例如,當有人蔑視我們的信仰,貶低我們的價值觀或世界觀時,我們就容易產生對死亡的焦慮和恐懼。

有位作家,他的文筆非常糟糕,曾經有好幾次試圖通過努力改變自己,但都沒有成功,直到有一天,他被檢查出患了不治之疾,被醫生宣布隻有不超過5年的壽命時,奇跡發生了——他的文筆在逐漸變好,3年之後,他竟然成為當時頗有名氣的作家。

這並非是巧合,因為人們在麵對死亡將至這一無法改變的事實時,我們會尋求更多的自尊感,想到自己死亡將至的作家就會拚命提高自己的水平。在其他領域也是如此,想到自己終將死亡的伐木工揮動斧頭的力量也會比平時更大。這也是一種追求個人價值感的表現。

和其他動物一樣,人類在麵對死亡的時候,會拚命反抗。但人類的反抗意識明顯比其他動物要強,哪怕隻是輕微的死亡暗示,我們也會敏銳地捕捉到,然後拚命通過維護自尊來做出一定的抵抗。那時候,我們會比平時更加在意自己的個人價值:長輩的認可、朋友的讚許都可以增強我們的價值感,而批評、忽視則會使我們被焦慮包圍。

我不否認,很多人覺得我對自尊過分誇大,其實,我們要想驗證自尊的作用,隻需要證明沒有自尊或自尊被破壞的時候,會產生什麼樣的危害就可以了。在歐洲,尤皮克人有著燦爛的文明,他們有著豐富的文化與根深蒂固的信仰。但是,當侵略者到來的時候,他們開始彷徨無助,因為對方有著精良的裝備。侵略者們殺死了大批尤皮克人,並將自己的信仰強加給他們。這使尤皮克人認識到,自己的信仰不值一提,他們根本無法被拯救,因為自己部落中一直被認為不死的先知都被殺死了。至此,尤皮克人的世界徹底崩塌。

人們一旦喪失自尊,沒有了核心信仰,一切的願望都會受到影響,因為他們已經不知道感官世界會以什麼樣的秩序運轉。沒有了自尊的人就好像在航海的路途中丟失了羅盤一樣。不過,即便我們的文化信仰完好無缺也不夠,因為我們還要感受到自己應有的價值。如果被社會忽略,即便所在的地域有豐富的文化信仰也無法獲得自尊。

數千年前,印度人就將自己國家的人分為三六九等,最高級的人是牧師和教師,其次是將軍和士兵,然後是商人,最後是農民。農民屬於社會的最底層,被認為是由最低等的原始生物進化而來。如果最低等級的人接觸到了比他們高級的人,就會受到毆打和虐待。

如果像數千年前的印度最低層的人那樣,自己的社會角色被主流文化所鄙視,那就很難找到自尊。猶太人被迫害就是一個例子。雖然猶太人和歐洲人的信仰基本相同,但很多歐洲人卻認為猶太人是低等的民族。但是,社會上被輕視的形形色色的低等群體會拚命爭取自己受尊重的權利,想要體會到自己應有的個人價值感,因為他們認為這和他們的生命是有密切關係的。

缺乏自尊所帶來的惡果也是數不勝數,暴力、抑鬱、酗酒、失眠、自殘和行騙等都是最直接的表現,總之,他使人深受恐懼和焦慮折磨。曾經有一個美國人,他在猶太人居住區長大,沒有任何信仰,也受過不少白種人的歧視。成年後,他因吸食鴉片被逮捕,並被關進監獄。在監獄裏,他接受了新的文化和信仰。出獄後,他感覺自己的生命更有意義,自尊也更強,不僅戒掉了煙癮,也不再恐懼死亡了。不過,也有一些人為了維護自尊走了不正確的道路,他們自暴自棄,疏遠逃避社會,甚至信仰一些對社會有危害的異端邪說。但是,這也是極力擺脫死亡恐懼的一種極端表現,我們稱之為虛假的自尊。

一般情況下,這類人在童年時期就因為各種原因感受不到自我價值,長大後隻能依靠各種吹噓或者極端的行為來抵製隊友死亡的恐懼感。這樣雖然也能在某種程度上帶來安全感,但也隻是暫時的,這種自尊根本承受不了稍大一點的挫折。希臘神話故事裏那耳喀索斯的悲劇正好可以說明這一點。

那耳喀索斯是一位非常英俊的少年,幾乎所有的人都喜歡他,並渴望得到他,但他本人卻非常自戀,認為誰也配不上他,除了他自己以外。有一天,那耳喀索斯來到清澈的河邊飲水,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如此美麗,便瞬間愛上了他。但是,當他試著親吻倒影時,倒影卻又消失不見,一會兒又會出現。如此反複,那耳喀索斯隻得放棄。後來,那耳喀索斯意識到自己的愛永遠得不到回報,鬱鬱而終。

其實,那耳喀索斯的表現和行為就是一種虛假的自尊,一旦這類人的價值觀受到威脅,他們就極易出現暴躁或者攻擊的行為。另外,虛假自尊者非常好鬥,不希望和他有共同追求的人超過他,一旦他發現有人明顯比自己強,就會陷入深深的焦慮,繼而產生憤恨。例如,一個幻想著自己是優秀跑步運動員的人可能會在早晨的街道上和一些同樣來跑步的人比賽,因為他想讓大家知道,他是跑得最快的人。但當發現一個比他優秀很多的跑步者也出現在每天跑步的必經之路時,他很可能就會換另外一個地方跑步,因為在那裏,他已經得不到讚美之聲了。因此,一個擁有真正自尊的人會因為自己的成績而自豪,但他更關心的是自我提高,是個人核心價值的體現,而虛假自尊的人關心的隻是獲勝,隻是在眾人麵前能夠得到更多的讚美和誇耀。

我們人類無法隻靠物質存活,因為我們還需要自尊這樣的精神元素,即便我們知道死亡無法避免,但也會因為自尊而得到對抗死亡的勇氣和信心。可以這麼說,找到了自尊,也就等於在一定層麵上找到了活著的意義。那麼,到底如何獲得自尊呢?

第一個方法就是形成多樣化的價值。每個人的能力都可以是多方麵的,比如,同樣一個人,他可以是拳擊手、軍人、牧師和醫生。這樣,就不至於陷入單方麵的價值對比而使自尊受挫。例如,你是一名律師,但你的口才好像不如別人,薪水也沒有同事們高。不過,你可能還是一位業餘的拳擊手,你的身體素質比周圍的同事都要好,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你能比他們保持冷靜。這也能證明你比別人更有價值。

第二個方法就是幫助那些被社會所鄙視的人培養更好的社會角色,使他們重新建立起自尊。曾經有一個非常自卑的殘疾青年,他在學校總是被人欺負,因為他患有輕微腦癱,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因為這件事他還想過輕生。但這種情況在他練習蛙泳之後就改變了,由於他練習非常刻苦,所以他能比學校身體健康的同學遊得更快。遊泳讓他重拾自尊,找到了活著的意義。

人類和大猩猩的腦部結構差別並不大,但大猩猩卻與人類的智能有著一條難以逾越的巨大鴻溝:我們的信仰、科學、藝術和科學技術足以令我們遠遠超越其他所有靈長類動物,究其原因,是因為人類的死亡意識快速覺醒了。

在死亡意識的作用下,我們雖然會感到恐懼和萎靡不振,感到自己終將會墜入無盡的黑暗,但是,我們的祖先卻同心協力,敢於對抗這一不可改變的事實,因此建立了一個富有創造力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