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談著談著,話鋒變了:有這麼好的本事,幹嘛到這兒來屈就護院?不免猜測起他的來曆。
趙奎不愛聽了,臉、沉,眼一瞪:“怕什麼,凡事有我這個保人呢,我兄弟的來曆你們不清楚,我趙奎你們可是知根知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
這麼一來誰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散了,唐天星匆匆的去了後院。
嚴四真住在客棧裏,離“天橋”不遠的一家“老王記客棧”。
他回到客棧,有些奇特的客人剛走,他看見了那些客人的背影。
他進門問夥計:“剛走的那些人,幹什麼的?”
“查緝營的。”夥計驚魂未定,臉色還有點發白,道:“查店的爺們兒,來查我們這兒,有沒有一個叫李豪的,交待不許收留這個人,這兒有那個人的畫像,您瞧!”
他把手裏的一個紙卷攤開來,果然是張畫像。
下頭寫得清楚:畫上的人叫李豪,因案緝拿,軍民人等不許收留窩藏,舉發或密告者有賞,當然,違紀者自是重罰。
畫得實在不怎麼樣,凡是五官端正的年輕人,都有點像畫上的李豪。
嚴四沒再多說什麼,往後去了。
夥計則把那張畫像,貼在了櫃房牆上,凡是進出“老王記客棧”的人,都看得見。
其實,找李豪的,不隻是“查緝營”,另外還有三路人馬在找李豪。
這三路人馬,一是“肅王府”的翠格格,她帶著紀明、紀亮,三人三騎“北京城”到處跑。
翠格格自認為了解李豪,她認為李豪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在這種情形下,他絕不會離開“北京。”
怪的是她那位哥哥玉貝勒,居然沒反對她出來找李豪。
另二路人馬,一路是褚姑娘跟戴雲珠,一路則是皇甫家的人。
褚姑娘跟戴雲珠隻兩個人。
皇甫家則派出了大批人手,或明查,或暗訪。
褚姑娘跟戴雲珠之所以去李豪,原因隻有她們兩個人自己明白。”
皇甫家為什麼找李豪,其用意外人也不得而知。
可是,官也好,民也好?這兩路的搜尋都沒有收獲。
除了翠格格,大家都有了這麼個結論,那就是李豪已經走了,已經離京了。
嚴四吃他的,睡他的。
人家找的是李豪,跟他沒關係,他也不願意去管那種閑事兒,當然該吃則吃,該睡則睡了。
一夜無語,第二天,嚴四吃過了早飯,算過了店錢,他背著他那再簡單也不過的行李,去了羅府。
到了羅府,一叫門,沒錯,等門的正是趙奎,他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兄弟,您真是信人行李都在這兒?”
嚴四道:“趙大哥還指望有什麼?”
趙奎笑著說:“不要緊,不要緊,反正這兒要什麼有什麼。”
他伸手要接嚴四的行囊。
嚴四抬手一擋:“這還用得著趙大哥伸手麼?”
趙堂急紅了臉道:“兄弟,這不在輕重,是我一番心意,你就讓哥哥我拿吧!”
誠心誠意,真情流露,令人感動。
嚴四沒再說話,就把行囊交給了趙奎。
趙奎滿意了,接過行囊又咧了嘴,關上門,拉著嚴四往裏走,又嚷嚷上了:“總管,總管,我兄弟來了,我兄弟來了!”
唐天星已從東廂房裏迎了出來,身後仍然跟著錢大武、周標,還有剛錄用的孫秀,唐天星笑哈哈的說:“來了?”
嚴四叫了一聲:“總管。”
錢大武、周標、孫秀圍著嚴四又是一陣熱絡,嚴四這才知道,孫秀在京裏有家,沒有搬進來住,可是從今天起,已經開始“當班”了。
這兒的護院,各有所司,管後院的管後院,管前院的管前院,遇有大事互相支援,現在管後院的共有三個人。
除了嚴四外,還有錢大武、周標,前院則由趙奎、孫秀管,分兩班,不住在府裏的,當白天班,從早飯過後到晚飯前,晚班則由住在府裏的人當。
由於嚴四一來就被安排管後院,而且後院的班一共三個人,白天兩個,晚上一個,可見嚴四多麼被重用,可見後院比前院重要。
也可見錢大武跟周標比趙奎行。
話說的差不多了,唐天星一聲:“走吧!”他帶著幾個人往後走去。
這是安排嚴四的住處,可是都跟來了,可見嚴四的份量,也可見沒有一個不想跟嚴四深交。
唐天星所說的小院子,在後院西,唐天星不叫它跨院,而叫它小院子,或許是因為它小,不成“跨”的格局吧。
這個小院子,在前院底,後院牆上,有扇門,過門再看,院子不算小,寸也不能算大,有樹有花,挺幽靜,挺雅致。
院子裏座北朝南有間屋,不管屋裏屋外,都已經收拾過了,屋子裏放一張床,一付桌椅,所有的器用都是新的。
在屋外的東牆上,也就是東邊的後院牆上,隻有扇門。那是通後院的,到了夜晚,巡弋後院,可以走這扇門進出。
都看過了,嚴四相當滿意,這還不滿意嗎?換誰誰都會滿意。
隻聽唐天星道:“嚴老弟,擺下手裏的東西跟我走吧。”
跟他走?嚴四忍不住問:“總管,上那兒去?”
“見老爺去呀!”唐天星道。
見老爺。
“我已經見過了。”孫秀道:“昨兒個晚見麵的。”
那是昨兒個嚴四走了以後。
嚴四明白了,這是禮。家裏新來的護院,總得見見主人,做主人的也應該認識認識新來的護院。
都出了屋後,嚴四跟著唐天星走了,就是走東牆上那扇門。
進那扇門看,眼前就是後院了,樹木濃密,花草扶疏,長廊縱橫,房舍一間間,算得上是個大戶人家。
唐天星帶著嚴四往一間大屋走,進了這間屋,才知道這間屋是間待客廳,也就是內院花廳,這間廳是主人招待知近親友賓客的,如今在這兒見嚴四,不知道是看重嚴四,還是看重護院。
跟進來了一個老媽子,等唐天星走了,嚴四坐下,給嚴四倒了杯水來,便侍立在一旁。
沒一會兒工夫,步履聲響動,唐天星陪著一個人進來。
這個福福泰泰、白白淨淨,五十上下,稀疏疏的好幾綹胡子,帶幾分書卷氣,一看就知道,不是粗俗的暴發戶,也不是那腦滿腸肥,滿身銅臭的生意人之類的人物。
嚴四站了起來。
老媽子行了一禮:“老爺。”
這位就是主人羅老爺了。
隻聽唐天星道:“嚴老弟,快來見見老爺嚴四上前一禮:“嚴四見過老爺。”
羅老爺連忙抬手:“嚴師父不要多禮!”
接著,他讓嚴四坐下,態度祥和,十分客氣,頗有點禮賢下士的味道。
這是對的,護院不是下人,是憑本事掙飯吃,流血流汗,隨時準備賣命,必要時能保主人身家性命的。
而且護院十九出身江湖,江湖人不是受管的,而是待之以禮,動之以情的。
坐定,老媽子獻茶後告退了。羅老爺開始問了話,當然,語氣十分客氣“嚴師父府上是……”
嚴四道:“直隸保定。”
“府上還有些什麼人?”
“父母過世早,沒有兄弟姐妹,家裏已經沒人了。”
“來這ㄦ之前是在……”
“在下剛到京裏來沒兩天,以前在鏢局裏待過。”
“怎麼會想到到這兒來應征護院?”
“在下到京裏來,本來就是為了謀職。”
“照嚴師父的本事,在京裏謀職並不難。”
嚴四懂羅老爺的意思,道:在下在鏢局待過,在江湖道上跑過,見過的,聽過的,都不及護院來得單純,也不必一天到晚東奔西跑,而且,在下到京裏人生地不熟,想謀別的職,也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