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伊喘著氣,死死捂著自己的脖頸,滿頭的冷汗從她的臉上滑落,細密的睫毛不停的抖動,她哆哆嗦嗦的縮在沙發上,渾身上下都在發抖,但她極力維持著鎮定:
“我問他是不是來家裏作客的,他回答說是,我們站在門口聊的好好的,可是他突然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雙橡膠手套,慢慢套在手上,然後他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將拖進了飯廳,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盯著倒在飯桌上的屍體。”
杜如風問:“他是不是逼你嚐過地上的血?”
聞伊張了張嘴,嗓子裏泛起一陣血腥氣,沒能出聲,眼睛卻不受控製般湧出了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胸口,她牙齒吱吱作響,磨下了足足一層牙釉質,緊接著,她突然咳嗽起來,好像要把肺也跟著咳出來。
她倒在沙發上,拚命伸長脖子,用盡全身力氣咳嗽,手腳止不住的抽搐,臉色迅速從慘白變成了青紫色。
杜如風盯著聞伊的眼睛,沒有放過她臉上一分一毫的表情,她的反應確實像是嚴重的心理創傷和應激障礙,但很奇怪,就算張青弦趁著她潛意識層動蕩時,給她做了心理催眠,抹掉她的部分記憶,讓她的潛意識層這些年一直在尋找丟失的記憶。
可現在,她基本已經回憶起了那丟失的20分鍾,可她的反應為什麼還會這麼大,張青弦隻是跟她說了幾句話,逼她品嚐了屬於她父母身體裏流出來的血,這對於一個10歲的孩子來說,可怕,但不至遠影響這麼大。
莫非——
他從電腦桌下翻出幾張照片,其中有一張照片上是幾塊碎屍體,其中一塊上有著明顯的女特特征,這是張青弦發給聞伊的照片。
女性裸體屍體、女性碎屍塊——
碎屍——
他深吸了口氣,迅速在牆上按了幾個按鍵,又隨手打開電腦,五分鍾後,他打開了一個播放軟件,找到剛剛收到的新文件,點擊了播放,電腦屏幕是正對著玻璃牆的,聞伊隻要抬起頭,就能看見屏幕。
這是一段拍攝得十分模糊的視頻,一個不大不小的房間裏,隻有牆角的位置掛著一盞明亮到刺眼的白熾燈,地上蹲著一個臉色白皙的男人,他右手舉著把血淋淋的砍刀,左手按著一個不停掙紮的女人。
“砰砰”兩聲響後,女人躺在地上不動了,從她脖頸裏噴射出來的鮮血,瞬間將男人白皙的臉頰染成紅色,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四周的血,就好像品嚐美酒似的,神情極為享受,他哼著歡快的曲調,將身形纖細修長的女人分解成了大大小小二十七塊。
房間裏瞬間變成了屠宰間,一個體重約在50公裏的成年人,身體內有約4000ml的血液,其中一半還是血漿和白細胞等,但視頻中的房間裏,地麵上卻積了一層血水,可見這絕不是從一個人身體裏流出來的血。
聞伊直勾勾盯著視頻,眼神像是被冰凍過的,閃著銳利的光,她不由自主的大張著嘴,將手背伸進嘴裏,用牙齒死死的咬住,直到手背被她咬出了血,其實她沒有特別激烈的反應,整個人像是處於一種極度恍惚的狀態中,有點像是喪失了意識。
杜如風眼神微凜,他不動聲色的點擊了快進,隨著畫像的快速跳動,聞伊的眼神也越發凝滯,像是被寒冰徹底凍住了,隻是她的額頭、脖頸間像是被人潑了一盆水,打眼一掃,就能看到衣領已經被冷汗打濕。
與此同時,坐在四樓監控室裏的賀文嶠卻是失手打翻了放在桌子邊上的茶杯,他白著一張臉,側過頭,盯著秦朗:“什麼意思?”
秦朗臉上沒什麼表情,指間夾著根煙,隻是已經很久都沒有放進嘴裏,他嘴唇沒什麼血色,眼神也很平靜,隻聽他說:“看不見麼,張青弦當年在凶案現場,給她播放過自己殺人碎屍的視頻。”
賀文嶠倒吸了口涼氣:“這除了給聞伊增加心理恐懼以外,還有什麼意義?”
“他在摧毀、影響聞伊的潛意識層,被分屍的是女性屍體,這是我臨時在以前破獲的案子卷宗裏找出來的,跟張青弦播放的視頻肯定不一樣,但看聞伊的反應,大部分應該是相似的。”
在聞伊父母的死亡現場,給她播放殘害女性屍體的視頻——
賀文嶠突然發覺頭皮發麻,然而他一邊發麻,一邊又繼續追問:“有什麼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