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鈞年隻淡淡的動了一下嘴角,跟著遊客往裏走。
在莊祁在裏邊轉的都快暈了的時候,忽然見他停了下來,低眉看著手裏一個小儀器。
本來隻是隨便掃了一眼,哪知道莊祁猛的定睛看去。
他竟然把側武器的東西帶進來了。
莊祁看了看周圍,“你也沒上廁所啊,從哪拉出來的?”
沐鈞年白了他一眼,轉身往回走了。
很顯然,氣氛比來時輕快了,或者說這麼長時間完全摸不到藍家之後,頭一次莊祁覺得胸口鬆散舒暢!
但晚間,沐鈞年另一個決定一下子讓他變了臉。
“絕對不行!”這一次怎麼都不同意,“哪有往人嘴裏送的?就算要去,隨便派兩個人去就行了,你是以身犯險都上癮了還是怎麼著?”
“不行!絕對不行。”莊祁擺手,都不想讓他有說話的機會。
沐鈞年卻神色淡淡,“誰去都不如我合適,手底下的人都有家人,你有家……”
“你沒有?”莊祁擰眉。
沐鈞年笑了笑,略微的自嘲,“我是有,她回來才有,所以我必須去。”
別人去也許根本連見到她的機會都沒有,也不能理智評估情形。
畢竟現在他們除了知道藍家很可能在水下有基地之外,有多少人?把她和薛北放在什麼地方?或者說,他們怎麼相處都不知道,不是誰去都有那個應變能力。
之後的第三天,沐鈞年帶著五個人離開,莊祁簡直是提著一顆心等消息的。
當然,不出所料的,出去一隊人馬,就回來一個,全部被藍家扣下了,其中就包括二少。
每天都會到水下基地的十五歲少年藍修剛數完靶,略微滿意。
同齡的青山匆匆走了過去耳語了兩句,藍修隨即皺了一下眉,起身跟了過去。
藍修隨藍先生,話不多,十五歲的峻臉頗為冷硬,站在幾個被抓的人外圍,皺著眉,聲音平平的問了句:“都什麼人問出來了嗎?”
他身後青山搖了搖頭,“問不出來,也看不出來,但有可能是辛家反咬。”
藍修掃了青山一眼,“你見過辛家那班小嘍嘍身上是這種氣質?”
青山被他一句話說得醒悟,也就尷尬的撓了撓頭,“那就……交給藍先生處理?”
藍修想了會兒,盯著裏邊的幾個人,看不清臉,但氣質確實不錯。
“我回去提提看。”藍修淡淡的一句,多看了兩眼,正好跟一個人的視線對上了,自己也愣了一下。
說不出哪特別,但絕對是不可忽視的目光。
“盯緊了。”轉開視線,藍修強調了一句,往外走,最後又看了一眼,又沒了那種感覺。
從基地回到隱蔽的藍家大院,路程並不遠,要繞兩個碼頭,然後經過一段略微蕭條才到達。
本來藍修也是想在晚餐上就跟父親說這件事,但是一回到大院,見到的隻有采姨。
“我爸呢?”藍修開始長胡渣的臉沾了點泥土,微微皺著眉。
尉雙妍淡抿了抿唇走過去,給他擦了擦,“先去洗洗吧,藍先生有事去了醫院,今晚還不知道回不回來。”
“誰病了?”藍修眉頭緊了緊。
他們家人也不是不在第一島活動,隻是偽裝得沒有破綻,。
尉雙妍這才幾不可聞的蹙眉,淡笑很勉強,“你薛叔叔身體不舒服,可能又要住院一段時間。”
薛北不怎麼把傷當一回事,之前也沒什麼問題,但這幾天都不太舒服,一查是感染了,再不去醫院,她怕更嚴重。
但藍先生不讓她跟著去,保證她和薛北不同時出現引起別人注意。
“你有事?”飯桌上,尉雙妍看藍修不怎麼吃東西才問了句。
藍修看了看她,想了想,還是沒說。
等吃完飯,他才想起來問:“那您今晚住這兒嗎?”
尉雙妍笑了笑,“你一個人害怕嗎?”
哪可能?藍修搖頭。
她才一邊收拾餐具,道:“我回那邊,明天做好給薛叔叔和你爸的飯讓人送去,然後再過來給你做飯。”
藍修點了點頭,“您要是跑得不方便,明天也可以不過來。”
他明天要是可以,直接跟青山青木看守那幾個人得了,順便問問到底什麼來頭。
藍家兩處院落是非常隱秘和安全的,其中一處就是薛北和她住的地方,距離藍家大院有一段距離。
步行的那段路,尉雙妍總覺得不舒服,說不出什麼感覺,就像哪裏有一雙眼在盯著自己,芒刺在背。
卻莫名的,又感受不到危險。
一路擰眉快步走了回去,直到進了小院範圍,她才終於放下心來,因為這個看起來平常的小院守衛嚴密,藍先生特意布控過,她和薛北住進來之後從來沒出過事。
大概是夜裏十一點多,或者已經過了淩晨,她辯不太清楚,睡了一會兒又不安分,隻好擰亮了床頭的小台燈。
“啊!”
猝不及防地,黑夜裏台燈剛亮,傳來她的驚叫,台燈也被打翻在地。
她已經被驚得連呼吸都完全停滯,盯著兩步遠處的黑影,落地的台燈照著他半個身子,修長的雙腿,定定的立著。
“薛北?”她幾乎顫著輕聲,不得回應,才忽然想起薛北應該在醫院下不了床,那一瞬,她大腦空白了。
“出什麼事了嗎?”門外立刻有護衛問話,但沒有推門進去。
尉雙妍剛要張口說話,黑影忽然靠近,那張臉就呈現在了暈黃的光線裏。
不過是兩秒的怔愣,看著那張臉,她卻忽然感覺已經過了很多年。
那張依舊冷峻分明的五官,墨色的眸子靜靜的盯著她。
她根本不知道是怎麼使勁全身力氣說出一句平緩的“沒事,隻是把台燈打翻了。”
臥室門外的護衛退去,一切又陷入寂靜。
男人走過去,目光有些貪婪,直直的往前走。
她卻忽然警覺:“你別過來!”一邊說著一邊在枕頭底下摸那把一直放著的軍刀。
沐鈞年身軀略微聲音,相比於其他,她臉上的防備對他才是致命的。
她不信他,警惕他?甚至十幾秒前,她喊的是薛北的名字。
那一瞬,他真的停住了,垂在身側的手不知能做什麼,喉嚨了壓了很多話,反而不知從何說起。
所以,他隻是平靜的彎下腰,去撿地上的台燈。
彎腰的動作壓迫了胸口的傷,男人身形頓了頓,緩緩直起身,把台燈放回去。
末了,他們沒有分離五年後激動相聚的撕心裂肺,看著她的防備,他隻薄唇輕啟:“你跟他住在一起?”
聲音說不出的輕柔,很沉很濃,又飄忽著,雜糅著一點點的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