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嫩的少年2(1 / 2)

傷害令人流淚,絕不是痛苦使人哭泣,而是委屈在裏麵作祟。少年在彌留之際,他想起師妹,還有那個漂亮的少爺,可是那個少爺的麵目很模糊,隻有師妹歡快玩耍的笑靨如此刺眼。他們兩個人和泥巴的時候應該不會知道我在山裏為了給她采花被豺狗吃掉吧?少年想。腦中忽地一片寂靜,鼻中聞到馨香,那香氣領著少年的目光看去,兩尺外有一枝杜鵑,花的四個瓣兒已經完全打開,彎成一個弧,將瓣最寬的那部分盡情挺起來,仿佛一個微笑。少年的想法裏一道電光打過,就是她了,伸手想摘下那支花,狗們沒有阻止這隻手,就在手將要觸到那支花的時候,豺狗們也準備好刨開少年的胸膛,這時少年陡覺上身一空,慌亂中一把抱住在胸前啃食的狗,把身子縮在一處。

隻一眨眼的時間,啪地聲響,少年感到自己掉在實地上,身下墊著軟軟的肉,那隻狗在少年身下頭先著地,早死透了,其餘的狗機靈,在少年掉下去之前退散在一旁。少年渾身無一處不痛,幸好豺狗的咬合力有限,腦袋裏嗡嗡地響了一陣後,此時還有坐起來的力氣。此處一點光也照不進來,少年左手抱住死狗,右手朝外麵摸索了兩下,驀然摸到一節東西,拉了一下,不動,用力又拉了一下,那節東西道:“你想幹嘛?別動。”幾乎就在話聲響起的同時,一支火折子點起,折子後映出一張蒼白的臉,少年大叫一聲“女鬼”,慌忙朝後退去,背後觸到一堵牆,突然的火光給他定了定神,等眼睛適應了火光,才看清麵前是個少女,在火光下驚惶地看著自己。

少年“嘻”地笑了一聲,淚水流到嘴角,像兩條清涕,道:“你不是鬼。”丟掉懷中的死狗,見這裏是一個丈來高的井洞,看模樣應該是農夫秋來儲存地瓜的地方,洞口被花遮掩嚴密,尋常很難發現。

坑口處不時伸進來一個狗頭,瞄了一下又縮回去。少年心裏一緊,害怕這些狗跳下來,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見又一條狗往坑口扒拉,差點跳了下來,便瞧準那對眼珠扔了過去,那光隨即隱去。

少年正緊張莫名的時候,眼角一瞥,正見少女臉色從容地吹滅火折,便好奇問道:“你不怕麼?”

少女道:“不會的,它們不敢跳下來”

這世上還沒有一種為了撲食而讓自己陷入絕境的狩獵者,豺狗們很聽少女的話,隻是聳拉著頭顱窺視坑下,約莫一頓飯的光景,少年清楚地聽到少女的呼吸聲,這種呼吸聲悠長而平穩,銜接之間給人很舒服的感染力,讓少年犯起困來。此時夜近子時,還不到破曉,夜色隻是越來越濃,狗群的聲音被濃稠的夜粘住,這樣的時光正適合睡覺。少年還在忍受傷口的麻癢難耐,但是倦意鋪天蓋地,連劇烈的麻癢也抵擋不住,再也不想那麼多,就地一躺,美美地睡了過去。

少年被第二天花枝疏漏的辣眼陽光叫醒,看了一下全身,衣褲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腿上的咬傷結了疤,並無大礙,再四處看時,洞裏隻有自己一人。少年使勁揉了揉眼睛,覺得昨晚的那個少女絕不是夢,便把衣襟別在腰上,攀著洞壁借力爬了上去。

昨夜豺狗們將洞口四周的花草踩踐得一片狼藉,強烈的天光照下來,少年遮了遮,見到身前十來丈遠處,燃起了一個火堆,火舌上橫架著一根木棍,被燒得焦黑,上麵穿插的狗肉正吱吱往外冒油。火堆旁坐著一個鵝黃色裙子的少女,在專心轉弄木棍,汗水從她額頭滴落,將她兩頰打的濕噠噠的,偶爾用手背擦拭,眸子中的光彩卻越來越亮,最後開心一笑,將木棍摘了下來,朝坑口的方向看來,正見少年剛剛出洞,便衝少年揮了揮手,少年愣了一下,快步跑了過去。

少女坐著的地上鋪著一層草,草上鋪有一塊青布,還留了一大塊地方出來,少年坐在空的布上,少女把木棍先放下,拍了拍手從地上拿起水囊遞給少年道:“肉現在燙,涼一下再吃,你要喝水嗎?”少年接過來喝了一口,看了眼地上的狗肉,道:“這個是昨天掉下來的那隻嗎?”

少女點點頭道:“是啊,你昨晚怎麼會引來這麼多豺狗?”

少年道:“不知道,我在上麵趕路,就遇到它們了,幸好有這個坑,不然就是它吃我了。”

少女笑道:“那你等會多吃點,以後就算它的夥伴來吃掉你,你也不虧了。不過這裏是通往龜峰山的山道,你這麼晚還急著趕路去龜峰山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