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三方對賭(2 / 3)

塗總不搭理太太,盯著蕭闖不放:“既然要玩就玩得地道玩得講究,我覺得應該立好字據,明確規定拿什麼做抵押物。”

“行,都依你。其實多此一舉,無論你或是我難道還拿不出這兩千萬?說吧,想讓我押什麼?房子還是股份?”

遲曉陽和女友此時已經看得目瞪口呆,塗太太也很是緊張,早沒了起初的談笑風生。塗總說:“押房子不合適,總不至於讓人家沒有容身之地,還是股份吧,反正這東西你我還算富餘。”

“那我押小創投資的股份?”

塗總立刻搖頭:“不行不行,細究起來投資公司就是個空殼。這樣吧,把你在小創遊戲裏的股份押10%。”

蕭闖一驚,方意識到塗總是當真的,遲疑片刻才說:“好吧,就拿我在小創遊戲持股的10%做抵押,難道我會為了賴這區區兩千萬的賬寧可被你拿走兩個億?”他緊接著又問,“那你呢,押什麼?”

“我在沃平投資的股份,你覺得押多少合適?”

蕭闖嘿嘿一笑:“老塗,你那個投資公司更是個空殼。我剛在腦子裏過一遍,你在支付寶中的股份拿10%出來不過分吧?”

塗太太就像剛才遲曉陽的女友一般急道:“喂,你們兩個越來越不像話了,這到底是玩玩還是要拚命呀?小賭怡情,哪有你們這樣搞的?!”

遲曉陽女友一吐舌頭:“兩千萬還叫小賭……”

塗太太近乎失禮地搶白:“你懂什麼,跟他們押上去的股份相比,兩千萬就是小意思!”

塗總打著哈哈說:“哎呀我和蕭總隻是努力把戲做到家,你們看戲的怎麼比我們還投入?誰會為了芝麻丟西瓜?蕭總是在故意和我比家底,你們倒還當真了。”他隨即指使太太:“去,把筆和紙拿來,我和蕭總要當場簽字畫押。”

蕭闖也笑著催促:“嫂子麻煩辛苦一下,腹稿我已經打好了。”

塗太太陰著臉拿來筆和一遝紙,往牌桌上一拍。蕭闖和塗總字斟句酌地商討協議,半天才把勾劃得亂七八糟的兩紙草稿朝遲曉陽麵前一推,說:“曉陽,你也出點力,總不能白落一千萬,把協議謄寫一式兩份,我和塗總簽字。”

遲曉陽碰碰女友的胳膊:“讓她抄吧,她的字好,我都好久沒用筆寫過字了。”

女友顯然已經看到一千萬在衝她招手,擼胳膊挽袖子說:“我來!抄兩份是吧?沒問題!”

塗總幹脆招呼蕭闖到旁邊喝茶,遲曉陽陪著女友就在德州撲克的牌桌上奮筆疾書。待協議謄好塗總和蕭闖各拿一份檢查,然後再交換核對兩份一致。兩人簽字時遲曉陽拿出手機想拍照被蕭闖製止,女友說我辛辛苦苦抄的,單拍協議不拍人,留個紀念可以吧?蕭闖再次製止,說我和塗總私下鬧著玩的事,傳出去不好。塗總一指蕭闖說哈哈你是被整怕了。

蕭闖正把協議收好,遲曉陽忽然說:“蕭總、塗總,我剛想起來,您倆的協議上沒提誰輸了都要給我一千萬的事。”

蕭闖和塗總對視一眼,塗總說:“曉陽,這你不用擔心,誰贏了都會監督輸的一方給你一千萬,逃不掉的。”

遲曉陽眉頭緊鎖,女友說:“還是寫下來比較好,到時候你們倆合起來糊弄曉陽,怎麼辦?”

塗太太笑道:“哎喲,更關鍵的是你得趕緊揪住他結婚,不然他拿了一千萬也不會分一半給你。”

女友立刻警覺地盯著遲曉陽,遲曉陽瞪她一眼:“塗太太這是開玩笑呢,你聽不出來?”然後向蕭闖懇求道:“蕭總,您是不是也同意應該加上我說的這條?”

蕭闖擺手說:“不用,隻要你把用戶數做到一億以上,我們倆肯定有個人要給你大紅包,哪兒有晚輩要求長輩把紅包寫進協議的?”他又衝遲曉陽的女友壞笑道:“我可提醒你,從現在到年底還剩四個月,絕對不可以讓你男朋友分心,不然不隻是一千萬拿不到,菲圖也不歸他嘍。”

遲曉陽和女友麵麵相覷,眼裏都流露出恐懼,遲曉陽怕的是輸掉對賭、失去菲圖控製權,女友怕的是無論輸贏她都將失去遲曉陽。

國慶長假結束沒多久,裴慶華在書房的電腦上看新聞,寶寶大模大樣地坐在皮沙發裏翻漫畫書,秦奕丹進來說:“寶寶,納納已經彈完琴了,該你了。”

寶寶歎口氣,哀怨地看眼媽媽又求援地望著爸爸。裴慶華對秦奕丹說:“九點多鍾彈琴太晚了吧,鄰居恐怕會有意見。”

秦奕丹不以為然:“規定是十點以後不許噪音擾鄰,現在還早呢。再者老師說了睡覺前彈琴有助於記憶。走了寶寶,別磨磨蹭蹭。”邊說邊撫摸著寶寶的後腦勺,寶寶賭氣地把漫畫書往沙發上一摔。

裴慶華笑道:“這些老師怎麼都惦記小孩睡覺前這點時間,納納的老師說臨上床背古文效果好,難道恨不能讓孩子夢話講古文、夢遊練鋼琴……”

等寶寶溜達出門秦奕丹回身衝裴慶華低聲說:“你能不能少陰陽怪氣的?都是負能量。對了,再去叮囑你姐一遍,別一聽見寶寶哭鬧要找姑姑她就狂奔過來,我怎麼督促寶寶學習?”

“這我可管不了,誰讓她倆最親呢……”

秦奕丹無奈地說:“也是,人家都姓裴。”

聽見寶寶開始在琴房磕磕絆絆地彈琴,裴慶華苦笑著搖搖頭,接著瀏覽網上的消息。一則關於2016十大經濟年度人物評選的新聞引起他的注目,他在一百餘位提名候選人中搜尋,果然沒有自己的名字,新浪財經之前曾征求過他的意見,他謝絕說毫無參選意願。裴慶華正準備關閉頁麵,候選人中的一個名字忽然跳入他的眼簾——譚啟章。裴慶華皺著眉頭又把名單檢視一遍,心裏感到很不爽,索性把瀏覽器關掉走出書房。

琴房裏寶寶正和秦奕丹討價還價要不要再練五分鍾,納納在自己房間寫作業,裴慶霞和爸媽在看電視劇《小別離》,裴慶霞指著屏幕衝他說:“剛才爸媽可都說了,不能讓納納、寶寶出去當小留學生,多可憐啊……”

裴慶華心不在焉地問:“誰說她倆要出去?才幾歲啊……”

裴慶霞朝琴房一努嘴:“我看奕丹肯定有這心思,瞧把倆孩子逼的。”

“沒影的事。”裴慶華嘟囔一句又往廚房和保姆間走,保姆忙問:“您是餓了吧?想吃啥我給您做。”裴慶華擺手說:“我就是散散步。”

走到最西邊的落地窗前站定,裴慶華望著不遠處西山黑魆魆的輪廓,腦子裏把這二十餘年的諸多往事都過了一輪,越發感覺胸中的塊壘無法消解。他掏出手機打開微博寫下一段話,斟酌著修改幾個字,猶豫一陣還是發了出去。他寫的是:“高科技行業如果由七十歲的人當家,要麼是這個人有問題,要麼這公司所有人都有問題。”

臨睡前秦奕丹忽然拿著手機問裴慶華:“你是不是剛在微博上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有感而發。”

“不止一個人在微信上問我。”秦奕丹進入微博立刻看到裴慶華之前發的那條,眼睛登時睜得老大,驚愕地問,“這還叫沒說什麼?!你趕緊看看吧,轉發和留言肯定已經不少了。”

裴慶華已經躺下,淡然地說:“懶得看,我從來不在微博上和別人互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隻管殺,不管埋。”

秦奕丹推一下他的肩膀:“你是不是針對譚媛她爸?”裴慶華不置可否,秦奕丹急道,“你趕緊刪了吧,別惹麻煩。”

裴慶華背過身去:“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沒打算收回也不可能收回。”

“你和譚啟章鬧什麼不愉快了?怎麼忽然想起發這麼一段?”

裴慶華謔地坐起,憤懣地說:“都七十歲的人了,還這麼沽名釣譽參加什麼經濟人物的評選,圖這些虛名有什麼用?難道華研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他一個?”

秦奕丹被裴慶華的突然爆發搞得不知所措,忙用手機搜索相關信息,過一會兒才大致猜出事情原委,詫異道:“就為這麼件事?跟你毫無瓜葛啊,他要爭就去爭唄,反正你根本沒參加,他也不可能搶了你的機會,何必公開跟他過不去?”

“我看不慣!他懂不懂什麼叫自重、什麼叫晚節?他的時代已經過去,如今是年輕人的天下,七十歲的人居然看不清形勢。即使他不參與,別人難道會抹殺他第一代創業者的曆史地位?隻有一年一年沒完沒了地選下去,才能不讓別人忘記他?真是年紀越大,臉皮越厚!”

秦奕丹愣愣地望著丈夫:“隻是因為你看不慣?這也太……你知不知道明天我就要和譚媛見麵?我們要一起和鏈速通簽署追加投資的協議,你讓我怎麼麵對她?”

裴慶華咕噥道:“我和譚啟章的事,跟你和譚媛有什麼關係?”

“是啊,所以我才覺得委屈。你們上一代的事,憑什麼影響我們這一代?”

裴慶華眉頭緊鎖:“上一代?你跟我不是應該同一代麼?”

秦奕丹被問住,臉一下子紅了,語無倫次地應對說:“呃……我是指業務上,你和譚啟章當初一起創業,現在我和譚媛一起做投資,從商業角度看是兩代,不是指……年齡或者輩分。”

裴慶華沒好氣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說,睡覺。”

第二天網上已然炸了鍋。盧明和小顧忙得四腳朝天疲於應對各路媒體,裴慶華也被微博微信上各種善意的、惡意的問詢攪得不勝其煩。盧明和小顧走進辦公室,盧明往沙發上一躺,小顧苦著臉說:“裴董,我在漢商資本三年多,今天算是終於幹回公關老本行了。真是三年不出事,出事頂三年。”

盧明問:“老大,還不肯做個澄清?至少把目標縮小一點,今天我被問得最多的問題居然是您究竟和華為的任正非有什麼過結……”

裴慶華板著臉問:“任正非哪年的?”

“1944年的,他和柳傳誌同歲。”小顧回答。

裴慶華氣道:“我微博上明明寫的是七十歲,跟七十二歲的有什麼關係?”

盧明哭笑不得:“老大,誰知道您那是不是虛指。七十歲和七十多歲有區別麼?您這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你想讓我怎麼澄清?在‘七十歲’三個字下麵劃重點?還是強調專指1946年生的人?”

盧明和小顧對視一眼,小顧說:“裴董,別逗我們了。您能不能再發條微博,聲明並非刻意針對任何人,隻是一方麵熱切希望高科技公司的年輕一輩盡快挑起大梁,另一方麵欽佩老一輩仍然嘔心瀝血堅持站好最後一班崗,您覺得呢?”

裴慶華滿臉不情願:“但這並非我的本意,我就是指他們那些‘七零後’早應該讓位給你們這些七零後。”

盧明在沙發上作揖道:“老大、大哥,您饒了我們,別較勁了成麼?雖說咱們漢商資本沒怎麼涉足通信領域,和華為井水不犯河水,但卷進這種輿論漩渦沒有任何好處,說不準又有誰對號入座,還是盡早平息事態為好。”

裴慶華衝小顧說:“你對外發個澄清函就行了嘛。”

“裴董,解鈴還須係鈴人。您在自家地盤上惹的事,還是親自發聲比較好。”

裴慶華生了陣悶氣,把桌上的手機推給小顧:“你進到我的微博裏發吧,這事你比我拿手。”

盧明起身走過來,看著小顧操作,然後對裴慶華說:“老大,從今往後能不能定個規矩,您發微博之前先跟我或者小顧打聲招呼?”

裴慶華臉一沉:“我想說什麼還得事先經你們批準?”

盧明賠笑道:“老大,我發現您和前些年在漢商網的時候不太一樣了,那會兒您非常小心謹慎,生怕給漢商網惹麻煩,這兩年您話確實有點兒多。小顧覺得呢?”

“啊?”毫無思想準備的小顧反應很快,借故說,“裴董微博已經發了,我得趕緊去跟進善後,你們聊。”

等小顧出去後盧明剛想再規勸裴慶華幾句,桌上的手機響了,裴慶華看眼來電顯示便對盧明說:“是譚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