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擇日不如撞日
吃完晚飯出來，夜已經有點深了。
原本晚上來吃飯，四個人都是坐了蔣堯的車來，李婧先走了，就剩下三人，才走到大堂，被蔣堯媽媽瞧見了，一問之下，立刻把蔣堯拎住：“我晚上喝了酒不能開車，你留下，一會開我的車送我回家。”轉頭對鬱青山：“青山，你開蔣堯的車，送小葉回家。”
蔣堯一句“您老不是有司機嗎”活生生地咽了回去。
沒有女朋友的人沒有人權。
今晚的月色很美。
車裏放著庾澄慶的《情非得已》。
蔣堯這小子的品位。
兩人都沒有說話。
長久的沉默，靜靜地聽著歌。
這沉默偏偏不令人尷尬，反而有一種放鬆的自在的感覺。這種感覺讓鬱青山覺得通體舒服，他把車開得很慢，恨不得就這樣開著車在路上走一輩子，讓時間永遠停滯。
車子停下來等紅燈的時候，他轉頭看葉禎心。
今天她的樣子很疲憊，頭發隨便攏在了腦後，沒有化妝，眉眼都是淡的，快要融進了夜色裏。庾澄慶在唱，“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白雲九號看到葉禎心，畫著好看的淡妝，坐在春日的陽光樹影下，那畫麵，如今想起來，心間仍有微顫。
攪亂一池春水。
鬱青山正出神，葉禎心先開口了。
“向妍的事就拜托你和蔣堯幫忙了。”剛才在席間，鬱青山講了自己的想法——讓蔣堯先托住潘建堯，讓他有所顧忌不敢把債務的事公開，又給葉禎心介紹了本市打離婚官司最有名的律師。
蔣堯使壞：“鬱青山，沒想到你連婚都還沒結，居然就已經私藏了離婚律師的電話，你這有夠未雨綢繆的啊。”
鬱青山當時沒搭理他，現下想起來，不得不為自己解釋一句：“他是我大學校友，法學碩士。你也知道，我軍人家庭出身，家教很嚴的，對於婚姻，傳統也好慎重也好，盡可能一次性成功……簡而言之，從一而終。”
說著說著，身邊的葉禎心卻沒反應。
鬱青山略有不滿，轉頭去看。
葉禎心別著頭看著窗外，沒看他也沒回應。聽見他突然停了，她轉過頭，嘴角分明還帶著一絲來不及完全收好的笑意。
鬱青山敏銳地捕捉到了。
於是心滿意足。“最近工作很忙？”他找話題。
“嗯。”葉禎心點頭，“工業園區那一片的熱電鍋爐超低排放改造工作都完成了，每天光做驗收監測都把日程排得滿滿當當，還有別的日常采樣工作，忙得連抱怨忙的時間都沒有。”
鬱青山淡笑：“看得出來。”頓了頓，又說，“雖然現在是盛夏，不過晚間風涼，露天睡覺小心著涼。”
葉禎心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
是他。
她一低頭，微笑。
車子開進祠堂背弄。
小巷弄裏已經一片寂靜，鬱青山把車停在葉禎心家門前。
“這是你家。”他看著圍牆後麵的兩層青磚小樓，“大戶人家呀。”
葉禎心笑：“可不是。隻可惜這一片現在都是文保單位，拆不了，不然按照現在的市場價，隨隨便便拆出上百個千萬富翁來。”
“我倒是喜歡秀山這種青磚老房子。從前我家也是，隻可惜早些年都拆了。現在回想小時候，夏天的晚上，在天井裏吃西瓜乘涼，鄰居們端著飯碗走門串戶的日子，還很是懷念。”
“那可巧，我家現在也還是這樣。”到了傍晚，屋前屋後的鄰居們就端著碗開始串門了，誰家炒了個菜，誰家燉了個肉，都能分一筷子。
鬱青山點點頭，打開車門下了車，靠在車門上看著這一片老建築：“看來我應該選個日子登門拜訪一下。”
夜深人靜，路燈昏黃。
鬱青山倚在車門上，目光閃閃地看著她。
正在下車的葉禎心險些沒一個踉蹌摔下去。
葉禎心很後悔，這天晚上讓鬱青山送她回家，暴露了自己的家庭住址。
第二天下班之前加了會兒班，最近監測工作多，下午難得比平常提早半個小時從現場回來，主任叫住大家，一起對監測設備進行了檢修和調試，回到家比平常晚了半個小時，一踏進院門，愣了。
“你怎麼在這裏？”葉禎心瞪著眼前那個坐在石榴樹底下跟奶奶和李阿姨一起剝豆角的家夥。
老太太還沒答話，倒是李阿姨先喜笑顏開：“禎心，你回來了！青山在這裏等了你半個多小時了！”青山，你聽聽，這叫得多親熱。
“？”葉禎心用眼神詢問鬱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