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2 / 3)

“等你成為真正的皇帝後再說吧,記著到時別忘了告訴我結果。不過……目前你必須要被我牽著鼻子走。”扶了季海的胳膊走回飯桌,“今年的主考官是你師傅,記得回京後先去他那兒拿你的假身份證明!”顯然,這一局是父親贏,不多作囉嗦,放任了他那麼久,應該讓他知道什麼叫責任了。

“好吧。”又變回了嬉皮笑臉。

季海苦笑,兒子已經長大了,大到已經摸不透他的心思了。她這個母親能做的卻也隻是靜靜地守望著他,看著他慢慢由男孩變成男人,然後再變成帝王……

雲韶推薦的那位藍衣女大夫,名為四水,是東省名醫……穆闌的第四個徒弟,今年隻有十七歲,但學醫已有六年。據說她是穆闌在路邊撿來的小乞女,無名無姓,因為在徒弟裏排行老四,就取了四水這個名字。穆闌死後,由於其餘三個徒弟都覬覦他留下的穆氏藥櫃,爭鬥自然激烈,四水最小,也最沒勢力,隻好自己出來行醫,但又礙於女子的身份,連糊口都成問題。這世道,誰會相信女人能治病?要不是雲韶的女兒在路上得了急病,又一時找不到大夫,誰也不知道這位四水姑娘的醫術原來這麼好。當然,論到神醫也沒那麼誇張,倒是人傳人,傳到最後就成神了。如今,到她四水草堂看病的人簡直可以說是絡繹不絕。

季海離開水都的前一天,四水再次奉命給她看診,她的話依然很少,也不愛看別人的眼睛,總是低著眼診脈,而後開藥方。倒是金宏對這個大他三歲的女子產生了作弄的心理,時不時反駁她的話,但他畢竟不懂藥理,隻能是拙人剪窗花……更顯拙而已,最後倒是把自己弄得下不了台。

季海對於兒子的異常早就看在眼裏,但不點破,或許這小子自己都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而且他的年紀還小,何況他的身份異常。聰明又專一的女子是不會想跟他的,畢竟帝王身邊的女人並不比帝王輕鬆多少,不但要有容忍其他女人的度量,還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這兩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太難,難到最後會讓許多女子變成人們口裏的奸妃,再最後變成冷宮裏的一員,所以民間有個說法:養女不入紅漆牆,金瓦一遮生死茫。以她對這個四水的第一觀感,這女子應是個逍遙的性子,受不得約束,也經不起宮牆裏的折騰。

可誰知道呢,當初她不也是鐵了心隻做他身邊的助手,如今不也成了他孩子的娘親?這世上什麼都可以預測,但感情卻預測不到,刹那間的回眸也許將是別人一生的心病,說得清楚說不清楚的隻有感情!隨他去吧,從把他生下來的那一刻,她就沒打算在他的世界裏留下什麼,他們這樣的人都是隻給別人留東西的,能留在他們心裏的東西,也是一輩子都不會讓別人知道的。

何況,這些也隻是她的猜測,是胸中那份女兒心的一相情願……總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有個知心的女子陪伴,也不枉他一世帝王的孤單。

人說四十而不惑,意為經曆了風風雨雨之後,已經沒什麼可困惑的了。金謀二十六歲繼承大統,二十八歲稱霸五國,如今到了不惑之年,征元盛世漸露端倪,然而四周比鄰之國在這十多年間也在休養生息。所謂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尤其幾位比鄰國主又都是野心勃勃之輩,這十幾年,他雖然沒少打壓他們的勢力,但枯草逢春,它們依然又漸漸複蘇,尤以東傅最為強勢。十二年前的四國大戰,它並沒參與,反而從中狠狠賺了一筆。這十幾年以來,東皇立誌成為軍事大國,馬不停蹄地擴充軍隊,如今水師人數已經遠遠超越了大金,陸軍人數也在不停地擴張之中,並廣泛培植帶兵將領,雖然一直沒敢向大金挑釁,但觸角已經悄悄伸向北齊。

前幾天,北軍上將龍眼五百裏加急奏報,東傅五千輕騎騷擾齊國邊境,搶掠了齊國東南部三個邊城,受到齊軍拚力反抗。

季海此時剛剛產下小女兒,還沒出月子,金謀並不想讓她操心這些事,可她的消息網並不比他的少,怎麼會不知道這麼大的消息!這些年,他們倆可都睜圓了眼瞅著東傅擴軍。

“段揚耐不住了?”坐在褥子裏,撫摸著熟睡的小女兒。

金謀倚在太師椅上,手裏正捏著一粒黑棋子,一遇到大事,他就愛下棋,這似乎已經成了他獨有的思考方式。黑色的胡碴讓他更添了幾分霸氣,“他這是在試探,看哪顆柿子比較軟容易下手。忍了這麼多年,看來他覺得時機已經到了。”

“累積了這麼多年的財富,也到了該出手的時候了,被壓在下麵這麼多年,一旦爆發,怕就是龍騰虎嘯啊,就算咱們經得住,估計也是兩敗俱傷,十二年的療養,咱們隻是把傷養好了,可身子還虛著呢,現在打起來我怕傷了大金的元氣。”踩著厚厚的棉底鞋下床,給他倒一杯白水。

“對啊,想個辦法要讓他想吃卻不敢吃,嚇他個三五年,爭取個喘息的機會。”

“可幾年之後又是個什麼光景?四邊老虎的傷都養好了,還不都來咬人?”

“別忘了,咱們現在也隻能算隻病虎,身體太龐大,潰爛處也太多,不徹底養好傷,隻會變成一隻紙老虎。”

“你想怎麼辦?”

黑子落盤,“還記得許績當年給我出的第一條妙計嗎?”

“連橫合縱?”

“對!他打誰,咱們就跟誰聯合,憑這十幾年的擴軍就想稱霸?我看他段揚有沒有膽子敢四麵受敵。”

季海淡笑,真不知道段揚挑起了這場無聲的戰爭到底明不明智,“宏兒進了頭三甲,你打算以後讓他效力軍中嗎?”

“他遲早要帶兵打仗,不趁著這幾年太平趕快讓他曆練一下,豈不浪費了大好光陰?”起身到小女兒的床前,低頭親了一口,“心疼嗎?”

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畢竟是自己親生的,況且還不滿十五歲,但身處位置不同,十五歲對於平常百姓家的孩子來說還是頑劣的年紀,但身為皇儲,卻已到擔當大任的時候了,都說慈母多敗兒,看來她隻能忍下來了,“昨天雲韶給我送了份禮物,你猜是什麼?”轉換一下話題,不想圍著惱人的事轉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