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2 / 3)

做了錯事的人總會有些補償心理,表麵也就比平常更柔順,但凡別人的要求均是盡量滿足,性情也隨之改變,很容易讓人發現。

“南兒,你跟我來。”一桌人剛入席,準備吃飯,父親突然麵色冷凝地讓我跟他去書房,一桌人的臉色也乍然變得怪異起來,小妹跟林瑤夕張大眼看著我。他剛拿起筷子,盯著父親的背影,所有人都以為我們倆的事暴露。

在眾人的注視中跟到書房。

“把門關上。”父親背對著門,吩咐一聲。

回身闔上門,心裏百轉千回,想著一旦父親知道了那事,我該做何選擇,是聽話回歸“正途”,還是繼續偏離。

“你做了什麼不守婦道的事來?”回過身,嚴目肅眉。

望著父親,我什麼話也沒回,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怎麼不說話?”

“女兒不明白父親的意思。”

看了我半刻,從背後扔了一封信到桌上,“這是給你保媒的書信!胡鬧!”

打開信,是林瑤夕的姐夫袁新誌的落款,信是勸說父親同意我改嫁的事,而且這事申屠家已經同意,並說某位李大人對我十分仰慕之類種種,不禁記起了先前林瑤夕她們剛到時,二爺他們張羅的那一出相親的戲碼,可見真是有了成效。

“這事你先前知道嗎?”

闔上信,沉吟半刻,“知道,不過並沒有點頭。”

“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不守規矩的事,申屠家非要趕你出門?”

確實,我確實做了不守規矩的事,而且還是大事,我很想脫口告訴他。

嘩啦……推門聲打斷了房內的談話,申屠破虜一臉顏色地跨步進來,我心一驚,他怎麼進來了?

父親也是一頭霧水,呆呆地看著他。

房裏的情景一時凝聚,三人都不知道對方出了什麼事。

他瞥了一眼我手上的信,嚴肅的神情才緩和下來,剛才恐怕是以為我們的東窗事發了,“軍中有事,我回去一趟。”說罷轉身出去。

小妹緊跟在他身後,扒在門邊,也是一臉錯愕,不過回神很快,“二姐,他的馬早上被薛啟騎走了。”

我看一眼父親,“我去一下。”

父親還沒從納悶中清醒過來,應聲點頭。

三兩步趕上正往馬圈的他,一見我,他停了下來,看著我若有所思,隨後拉了我的手腕又往回走。

“幹什麼?”

“既然有機會,幹脆一口氣說出來!”

“不行。”

“有什麼不行的,這氣他早晚要生,晚知道不如早知道。”

“你瘋啦,這會兒鬧出這種事來,你還怎麼帶軍!你不想抗擊匈族啦?”

停下,似乎也想到了一層,大梁朝最重禮、孝,我們倆的事可能會影響他的仕途,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不能繼續任職,那可就意味著他不能繼續留在軍中。

“等事態安穩一點,咱們再想辦法告訴他們,這樣行嗎?”關鍵時刻,安撫比嘶吼似乎更有用,尤其對他這種人。

他看著我,嗤笑,“就你?你不躲進烏龜殼裏就算不錯了。再說等事態安穩了,我這軍職搞不好也就沒了,到時再想跟他們說,那可是一點威力都沒了。”

“頂多……跟你一起回穎川。”

見他仍然要回去,不免緊拽著他的手。

“你總要讓我回去穿件外衣去城門借匹馬吧。”

“你真要回大營?”還以為他隻是暫時找了個借口,“可你身上的傷還在流血呢。”

“那我現在回去吃飯,你父親會怎麼想?要不你跟我一起出去?”眼神裏帶著好笑。

左右看看,旁邊沒人,不免諾諾,“會被人看到。”

他不覺大笑,真想捂住他的嘴,“整天連門都不出,誰認識你。”

女人一旦融進了愛情,拋棄了怯懦,勇氣到底能有多大?我沒想過,卻在悄悄地身體力行。

身邊人的縱容,他的誘惑,漸漸地,我竟忘記了女子的那些該有三從四德。

他在邊城一住就是兩個月,身上的傷也愈合得差不多了,方示送信來說幾日後他便要南下,也就是說到了他回營的時候,也該是分開的時候了,有他在,我總覺得被他趕得喘不過氣來,這人不會給敵人留下任何空當思考,雖然我不是他的敵人,然而卻被他當作敵人來對付。

年關將至,父親受邀到七窯探望朋友,妹妹必須一道前往,很明顯是要替小妹相親,處在幸福最高點的人總是來不及做很多事,甚至連同情別人的時間都沒有。

臘月十八,大風停滯,暴雪來臨,但這並不影響城裏的熱鬧,本是打算跟瑤夕她們一起熬粥過臘八,誰知他竟回來了,說是朝廷破天荒地給邊軍送了一批糧草,他特地回來交接,當晚自然少不了兩人獨處。其實我很害怕跟他獨處,尤其晚上,因為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而這些事肯定也不是我願意看到的,女人與男人不同,她們可以隻談情,不越軌,但讓男人如此似乎就很困難,尤其在兩人之間的情感已經沒有什麼障礙時,他們覺得這個時候就是名正言順地該得到撫慰的時候。

“雪這麼大,塞上應該封了吧?”第三次打開門,害怕又被他闔上,這次改站到了門口。

他看了我很久,“你不覺得冷?”

“不覺得。”

起身走到門前,俯視過來,“是不是害怕我會對你怎麼樣?”

“……你會嗎?”

“現在不會。”單手闔上門,起風了……風從門縫中穿堂而來,燭火跳動兩下,突然“撲”的一聲熄滅。

幽暗中,隻聽到他輕淺的笑聲,“天意不可違。”

書房,幽暗的書房,掙紮間女人被男人隔在門與身體之間,唇齒相觸,他們拋棄了該有的矜持,拋棄了禮義廉恥,第一次,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不顧一切地燃燒著彼此,我真的已經認不出眼前這個蘇南兒了。

外麵,寒冷,大雪簌簌。

屋內,灼熱,呼吸濃重。

但是,這個男人還是在克製,因為一切的決定權都在他手上,如果這個晚上他想讓一切塵埃落定,他完全做得到,但是他沒有。當一個男人真得愛你,他會學會為你克製,因為他需要替你的未來考慮周全,而不是隻為了自己的快活。

“年後三月,送你回穎川。”黑暗中,他呼吸依舊濃重急促,胸口高低起伏著,“尉遲的人轉移到了穎川附近,可能會一直留在穎川,那邊的局勢變動不會太大,你先回去,我想辦法替你換個身份,二叔跟你父親那邊我親自去說。”看來已經想好了偷梁換柱的法子。

雙掌貼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胸膛的起伏,我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在認真喜歡自己,“我去穎川。”

“到了穎川,不要跟任何人說你姓蘇,改姓赫,在那裏等我回去。”

“那這裏呢?過年你不回來了?家裏人說過年會回邊城。”

“過了年節,軍中有大事。”

“什麼大事?”

軍事機密自然不會告訴我,但也隱隱覺得他這略顯匆忙卻周密的計劃背後預示著有大事要發生。

年關過後,楊潼關外的練軍喝喊聲一直能傳到邊城來,人們交相低語著,是不是又要打仗了?城門口每天都能湧進來成群結隊的百姓,讓人記起了去年秋後的那場大戰。

二爺他們正商量著是不是要改修房舍,打算長居邊城,這事一出,修房舍的事也放了下來。

林瑤夕的姐姐、姐夫也回到了邊城,並購下了一處宅院,年後把她接了去,聽說前幾天袁新誌還來跟二爺商量瑤夕跟他的婚期,二爺他們並不知道我跟他發展到了何種地步,隻當是還來得及阻止我們,於是也就鬧出了之後的這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