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3 / 3)

“來。”拉了她的裙擺,一把勾到身邊,讓她坐到身側,端起她的手,“想不想知道它的來曆?”

“原本還以為隻是件珍貴的貢品。”

“東傅有個傳說,傳說東邊的迷失島曾經是天神的誕生之地,天神脫離凡體時,遺留了一雙眼睛在人間,以此來看盡世間萬物,統禦萬物。”

“這對騰龍戒就是那雙眼睛?”

“信不信?”金謀一臉壞笑,一看就知道是在騙人。

“要真是有神,為什麼世人受那麼多苦,也不顯靈相救!你知道我不信的。”

“嗬嗬,看你這幾天太專心做事,也不跟我說話,想找點樂子逗你笑笑,看來我是不適合說笑話。”攬著她的手臂不鬆反緊,“出去踏雪吧?”

“京裏的信還沒到……”被他捂了嘴。

“聽我的,今天什麼也不管。”

連讓她說話的機會也沒給,讓人拿了兩件鬥篷來,一人一件,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走。順著蜿蜒的雪道,兩人並排往後山上走。他們的院子依山傍水,此刻卻是一片白皚皚,看不清山水之界。白色中間,一紅一黑,兩道身影穿梭在山林窄道上,雖然清冷,她卻無有所覺。

這山本來就小,沒多會兒工夫就到了頂,兩人佇立遠眺,天地之間隻有蠟色相溶。

“山盡水無,鳥藏人沒,遠眺江山大河長空萬裏,近看伊人伴侶剪翅依伴。”大呼一口冷氣,“引辰,這天地間就隻有你我兩個人了。孤家寡人,家國同體,我能給你的,卻也是你憑自己的能力能得到的,我想你答應我,我們倆的關係永遠不要是君臣!”

不是君臣還能是什麼?不管是在朝為官,還是被收入內宮,注定了他們今生隻能是君臣,她要怎麼答應他?

自從出宮建府,指婚娶妻之後,他的笑容就非常之少,就算隻有他們兩人的時候,他也是少笑的,但這半年以來,離開了宮廷內鬥,他的笑容反而多了不少,還時常半夜跑到她的臥室裏和衣安睡。本來沉穩內斂的一個人,突然變得這麼隨和愛笑,還真讓人有些不適應。

從山上下來時,太陽已經落山,青灰色的夜幕悄然降臨,他卻硬是攥著她的手慢慢散步,一點也不在乎天色是否已晚,等晃蕩到山下時,已經隻能靠著雪色照路了,天上隻有彎彎的一道月牙,以及點點星子,小路上人影全無,悄然無聲。

忽然,他一彎身,打橫抱起她,一個縱身躍到路旁一棵大樹上,背過樹幹,兩人的身影隱沒進黑暗裏。

沒一會兒,白茫茫的雪地裏出現了幾個黑點,黑點越來越近,最後停到了離他們沒多遠的一棵大樹下,荒野寂靜,聲音傳得很遠,來人們似乎也沒想到這種荒郊野外會有人偷聽,不免放大了些聲音。原來是群盜賊,正在商量要偷哪一家。

季海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不懂呼吸節奏讓人察覺。金謀卻硬是想逗她,嘴唇隔在她的額頭上,親得她癢癢的,卻又讓人不敢亂動,他在抓住時機這方麵的能力異常優秀。

好不容易等到幾個賊人散去,他才磨磨蹭蹭地躍下樹。一著地她的神經才開始正常運轉,同時也明白了他在捉弄自己,以他身手,怎麼可能會害怕那幾個小毛賊?再說,他們不藏起來,那幾個賊也會躲著他們,怎麼可能是他們躲著賊,這樣一推論下來,很明顯,他隻是在捉弄她而已。

“我們的孩子會長成什麼樣?”

星河燦爛,白雪皚皚,風過雪灑,她的心思全放在他的身上,所以對他突然的問話,一時沒察就那麼應了一聲。等回過神時,已經記不清他剛剛說了什麼,想問卻又不好意思問,他剛剛好像又說了孩子!

孩子?孩子!他經常這麼問,倒也讓她有些迷惘了,如果他們有孩子會是什麼樣的呢?也許,她的內心深處,除了藏著對他的敬慕,還藏了更多的東西,隻是這麼多年以來,她習慣用冰雪來覆蓋它們。久而久之,反而是自己困住了自己。

感受著他手心的溫暖,第一次對他產生了抱歉的心裏,解開她的心結不能靠任何人,隻能靠她自己,對於從小就養成的下人習慣,他是想讓她從心底裏解開,否則不管怎麼樣,她始終都不能真正敞開心。她的奴性源自於他的恩情,他的恩情卻也許源自於愛。這個男人的心成熟得太早,孤單得也太早,也許從一開始,她就是唯一被劃進他世界裏的伴侶。這一點,誰也無法去證實,隻能憑著心去感受。

回握住他的手,這靜默的一刻卻讓她領會了很多東西,“近看伊人伴侶剪翅依伴”,他是在說,他剪去了她的翅膀,霸道地讓她留在自己身邊,隻因他的孤獨。

“爺,剪了那雙翅膀,卻讓兩個人都不孤單了。”

他攥緊她的手在雪地裏跑起來。這對相處了十幾年的兩個人,終於從尊卑、迷茫、盼望中真正解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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