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1 / 2)

不過是分房幾天罷了,她還在這兒,沒有不見。納爾這麼安慰自己。

何況他也能趁這段時間,好好地厘清自己的思緒,這也是為了他們的將來著想。

又走了一段路,他終於感覺到來自右手的痛楚,看著呈現紅腫的指節,心想還是要上點藥,免得執毫書寫時會不方便。

“啊!郡王爺受傷了?”一個柔細的嗓音驚呼著。

他抬起眼,瞅著快步來到身前的娟秀婢女,想了一下,才認出她是半年前從辛者庫派來服勞役的,曾經是官員之女,不過被抄家之後,家中男子全數處死,婦女則被送進辛者庫。

“隻是小傷,不打緊。”納爾圖淡淡地回道。

他之所以會記得這名婢女,也是因為跟死去的額娘有著類似的家世,以及相同的命運,所以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玉蘭滿臉憂急之色。“都已經流血了,玉蘭這就去拿藥。”這半年來,心高氣傲的她一直無法自稱“奴婢”,打心底不能接受這低賤的身分。

“拿了藥就到寢房來吧。”其實這種小事喚個奴才去取就好,不過見她怯憐憐地望著自己,彷彿隨時都會掉下眼淚,納爾圖也就沒有拒絕。

“玉蘭這就去。”她小心地隱藏心底的喜悅。

納爾圖沒有瞧見,又舉步往前走。

過沒多久,玉蘭取了傷藥來到寢房。

這是她第一次踏進這扇門扉,想到家裏若沒出事,爹貪汙的事沒有被皇帝查出來,自己也不會落到這麼悲慘的下場,從一位堂堂的官家千金變成有罪籍的辛者庫婢女。

不過就算是這樣,玉蘭也要抓住所有可能的機會,想要好好表現,因為她已經沒有爹娘可以依靠,因此隻要成為郡王爺的女人,得到寵愛,即使得不到正式的名分,至少有個男人可以依靠。

“……要不要玉蘭去把福晉請回來?”她先到洗臉架前,擰了濕手巾過來,先幫納爾圖拭去指節上的血跡。

坐在幾案旁的納爾圖由著她擦拭血跡,簡單地回道:“不必了。”

“是。”玉蘭在心裏揣測著兩人是不是吵架了。

她不禁想到昨天無意間撞見福晉和來訪的客人在廊上發生的小插曲,問了其他人才知道對方是誰,便故意散播一些耳語,盤算著隻要讓他們夫妻不和,自己或許就有機會接近郡王爺,乘虛而入了。

納爾圖沒有察覺到玉蘭陰暗的心思,心裏隻想著方才毓齡的激烈反應,那是她從清醒之後,頭一次那麼失控。都是他的疏忽,沒有顧及到毓齡的心情,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之後,不隻是周遭環境,連自己的長相也變了,還得擔下禧恩的額娘所犯下的過錯,這是多麼艱辛的處境,可是她不但一肩扛起了,甚至還想辦法將錯誤一一導正,這是需要莫大的勇氣和韌性才辦得到的。

可是他從來沒有去關心過毓齡的感受,反而是毓齡不斷地為他和禧恩付出,他不禁感到慚愧不已。

玉蘭瞥見他愁眉深鎖,柔聲地問:“疼不疼?”

“不礙事。”納爾圖把心思拉回來。

“那就好。”她想到進入府邸半年,和郡王爺見過幾次麵,王爺並沒有因為自己身分而有一絲鄙夷,反而因為知道她來自辛者庫,讓幾個嬤嬤多教教自己,就是這樣一份體貼,才讓她覺得這個男人足以讓自己依靠。

就在這當口,負責伺候的奴才進門,還以為主子會待在小少爺那兒,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奴才快步上前,瞥了正在上藥的玉蘭一眼。“主子怎麼傷著了?”

“隻是一點小傷。”納爾圖見上好了藥,便把手掌從幾案上收回。“妳去忙妳的吧。”

“是。”玉蘭心底期待著能再多待一會兒,卻也不得不聽命離開。

直到玉蘭步出房門,奴才把視線調回主子身上。

“主子,奴才剛剛去打聽了一下,那些婢女一個個都推說不清楚謠言是誰傳出來的,不過有的人相信那些謠言,有的則相信福晉是清白的。”奴才稟報了調查的結果。

聽完,納爾圖不禁斂眉反省。

剛聽到那些謠言,他確實是怒不可遏,想要將造謠之人揪出來嚴懲,可是自己何嚐不也相信了,所以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前去質疑毓齡。

他實在錯得太離譜了。

府裏的奴仆何嚐不是把毓齡當作禧恩的額娘,想到她過去的行徑,會相信謠言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可是這樣對毓齡更加地不公平。

隻要想到這一點,納爾圖就好心疼。

這個夜裏,他在炕床上輾轉反側,少了身邊的溫暖和柔軟,一個人好孤單好空虛,怎麼也無法入睡,於是穿上長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