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聲。“他還真是心胸寬大。”
“納爾圖是我見過最好的男人,以前的我太不懂得珍惜了。”毓齡知道自己占上風了。“再說我和納爾圖的婚事是皇上決定的,若是從景瑛表哥的嘴裏散播出一些不好聽的話,皇上真的相信了,到時不隻我有事,連你……也逃不了,相信景瑛表哥比我還清楚這一點。”
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不到那一摔,讓表妹變得如此善於言辭。”
“多謝誇獎。”她假笑一下。“我也該回去了,改天再來探望表姨母。”
“我送妳。”景瑛合起折扇。
在外頭等候的兩名婢女見到主子跨出門檻,立刻走上前來。
一行人離開了水榭,行經一座千姿百態的小橋,又轉進彎曲的回廊,景瑛還是按兵不動地審視著走在身邊的表妹,這是他頭一次如此認真地將她從頭打量到腳。
和這個表妹認識了那麼多年,直到此刻,景瑛才對她產生興趣,過去那個嬌蠻無禮、幼稚無知的和碩格格,為什麼會在一場意外之後,變得成熟理智、聰明慧黠,真的令人匪夷所思,不過這樣的女人也才具有挑戰性。
而毓齡滿腦子隻想著快點離開這座貝勒府,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的意誌力還能夠撐多久。
直到踏出貝勒府大門,坐進了轎子內,當簾子垂下來的那一刻,她的全身開始劇烈顫抖。
這一瞬間,她才知道剛剛有多緊張。
毓齡把同樣發抖的雙手按在胸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想這次會麵之後,景瑛貝勒應該知道威脅她也沒用,不會再來勾勾纏了。
可是她和納爾圖之間該怎麼辦?
麵對他的不信任,她該怎麼做才能擺脫琳寧格格這個陰影,不讓這些不屬於她的過去橫亙在她跟納爾圖之間?
毓齡漸漸平靜下來,也開始認真想這個問題。
端郡王府
納爾圖踏進大門,申時還沒過。
他將頭上的涼帽取下,交給身邊的奴才,便往居住的院落走。
“……阿瑪、阿瑪。”稚嫩的叫喚立刻讓納爾圖停下腳步。
見到小小的身影朝自己跑來,納爾圖彎下身,一把將兒子從地上抱起。“今天有乖乖午睡嗎?”
禧恩被舉得高高的,開心地格格笑著。
“這是什麼?”納爾圖看著兒子抱在懷中的玩意兒。
“豆豆龍……”兩隻小小的手將布偶舉高高。
“原來這就是豆豆龍……”他之前也聽過毓齡講的故事,知道這布偶一定是她親手縫製的。“記得要跟額娘道謝。”
“額娘……”禧恩想到跑出來就是要找額娘。
“不要老是要你額娘哄才肯午睡,禧恩已經長大了。”身為人父,納爾圖對於唯一的兒子自然寄予厚望,一方麵希望他受到疼愛,但另一方麵也希望他不要變得太過依賴,即使他年紀還這麼小,也希望慢慢訓練兒子,將來能夠長成一個承受得起挫折的男子漢大丈夫。
聽到阿瑪又提起“額娘”二字,禧恩喊得更大聲了。“額娘……額娘……”他要額娘。
“額娘不在你房裏嗎?”納爾圖有些不解。
一旁的趙嬤嬤自然明白小主子想要表達的意思。“福晉下午出門去了,所以小少爺一直吵著要找她。”
“她出門去了?”想到毓齡從來沒踏出府邸大門一步,納爾圖臉色有些驚愕,不禁又問:“有說上哪兒去嗎?”
趙嬤嬤搖頭。“奴婢也不太清楚。”
“去問問看福晉去了哪裏。”納爾圖偏頭要奴才立刻去辦。
奴才回了一聲嗻,就快步離去了。
“額娘……”禧恩看著阿瑪,象是在問額娘在哪裏。
他看著懷中的兒子,心裏想的卻是若非要緊的事,或是非見不可的人,毓齡是絕對不會沒有事先告訴自己就出門的。
不過……無論是為了什麼原因,納爾圖都決定要相信她。
毓齡揉著太陽穴,跨進端郡王府大門,從來不會暈車的她,沒想到居然會“暈轎”,她差點就吐了。
“見過福晉。”伺候納爾圖的奴才已經奉命在等她了。
她一下子就認出這名奴才是誰,有些錯愕,也有些明白。“該不會……納爾圖已經回來了?”
奴才躬身回道:“是,主子正在房裏等福晉。”
“我知道了。”毓齡頷首。
就算納爾圖不高興她去找景瑛貝勒,也一定要他先把話聽完,毓齡一麵走著,一麵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