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的爭執引來不少人圍觀，欣欣膽子小，看著大人爭吵，“哇”的一聲哭起來。
卓卓也紅著眼睛，“爸爸媽媽別吵了……”
“你瞎嚷嚷什麼？非要讓外人也聽見你就滿意了是吧？青竹的獎學金一直是我保管著，早就用來給她治病花光了！”喬誌鵬低聲嗬斥，“看欣欣讓你嚇得，趕緊哄孩子去！”
“我嫁到你們喬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張露璐“呸”了一聲，轉身抱起哇哇大哭的欣欣到一旁去哄。
喬誌鵬仿佛這時候才想起電話那頭的大女兒，換了語氣小心翼翼賠笑，“青竹，你璐姨沒有別的意思，她這人就是嘴巴刁，心直口快慣了，你知道的，千萬別往心裏去。”
給自己生育一雙兒女的妻子和重病纏身的大女兒，孰輕孰重喬誌鵬掂量得相當清楚。
男人嘛，最會做選擇題了。
喬青竹嘴唇蠕動，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說。
父女倆隔著手機，一時間氣氛尷尬。
“高三了學習很累吧？平時不要太辛苦了，身體更要緊，”喬誌鵬主動岔開話題，“放假了有時間到我們家來玩，你奶奶昨天還和我說很想你。”
到我們家來玩。
喬青竹在心裏重複一遍，眼眶逐漸變得溫熱。
無論在江城還是在寧城，她都隻是個不折不扣的外人而已。
喬青竹沒有拆穿爸爸的謊話，隻是找了個借口，“爸，車來了，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你們玩得開心……別為了我的事情吵架。”
奶奶怎麼會想她呢？巴不得她早點死了才對。
喬青竹打出生起就不招喬老太太待見，嫌棄她是個女孩，背地裏嚼舌根說董婉君是下不出好蛋的母雞。
喬青竹查出心髒病後，喬老太太更是不止一次罵她是生來討債的賠錢貨。
可以說，喬誌鵬和董婉君走到離婚這一步，離不開喬老太太在背後推波助瀾。
“好，好，”喬誌鵬覺得大女兒一如既往的懂事，連聲說，“路上注意安全，出門在外要多小心。”
天氣悶熱，偶爾刮過的風也是悶的，夏蟬沒完沒了叫得讓人生厭。
大家都不愛出門，窩在家裏吹空調，街道上空曠得一輛車也沒有。
喬青竹暈暈沉沉地站在陰涼處等車，公交站的長椅被曬得滾燙。
喬誌鵬又轉了一千過來，同時還有一條消息。
【青竹，這些年給你治病花了不少錢，爸爸身上也沒剩多少了。不過你放心，以後沒錢了就和爸爸說，你媽不養你，爸爸養你。】
喬青竹把那一千退了回去。
她看著這行文字，仿佛無形的一巴掌狠狠扇在臉上，時刻提醒著她父母早已破裂的婚姻關係。
他們嘴上說著養她，其實誰都不想要她。
就像一隻癟了氣的皮球，被兩邊不斷踢來踢去。
喬青竹緊緊咬著嘴唇，委屈盈滿心髒，疼得像被一隻手狠狠攥緊，呼吸都困難。
她佝僂著身體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氣。
一直強忍的眼淚終於流下來，女孩最終還是沒忍住，蹲下身縮成一團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