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沒進院子,就已經大聲罵罵咧咧。杜月娘看向來人,矮胖身材,大臉盤子,頭發胡亂抓了一個發髻,穿著件明顯小了的碎花藍褂子,扣子那邊繃得緊緊的,好像隨時會崩開一樣。
“王翠花,你罵誰呢,你再罵一句試試看。”馬氏被罵得火冒三丈,王翠花如果隻是罵她她還不生氣,可她一張嘴就罵寶兒是野種,任誰也受不了。
王翠花仗著人多,像個矮墩茶壺一樣掐腰繼續罵:“老娘就罵你了,有你這麼做事的嗎?不知道咱們村的人都吃這江水,洗尿布不去下遊,讓咱們村所有的老少爺們都吃你家野種的尿布水,你還有理了?”
“你放屁!你哪隻狗眼看到我去上遊洗尿布了?我告訴你王翠花,今天我就沒去水邊,你賴不著我。”馬氏重重的將木盆摔在地上,木盆咕嚕嚕的滾了兩圈,砰咚一聲悶響倒下。
千算萬算,王翠花沒算到馬氏今天沒去水邊洗尿布。王翠花眼珠子轉了一圈,抬手就扯繩子上晾著的尿布,冷笑:“還說沒去水邊洗尿布?這尿布還濕噠噠的滴水呢,你當我們都是瞎子。”
“其他人是不是瞎子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個瞎貨。我沒去水邊洗尿布,你罵的這些話全部帶回去。”馬氏年輕時候就守寡,孤身一人將女兒拉扯大,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主兒。
王翠花被回得一噎,轉頭盯著劉氏逼問:“劉氏你說,是不是你說看到馬梅花去上遊洗尿布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劉氏,杜月娘抬眼看過去,見這劉氏眉眼清秀卻是個酒糟鼻厚嘴唇,一張臉看著就讓人不喜。
劉氏沒想到王翠花會突然問她,支吾道:“我是看到有人端著盆子去了上遊,看身影有點像杜家嫂子。”
“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王翠花一聽這話,立刻跳了起來指著她的鼻子怒道。“好你個劉氏,你竟敢耍我。”
見她針對自己,劉氏立刻不樂意了,哼道:“是你自己沒聽清楚,怎麼反而怪我呢。”
馬氏見狀嘲諷道:“要吵回家吵去,來我家吵什麼東西!王翠花,別說我沒去上遊洗尿布,就算我去了你又能咋地?你還能長翅膀上天啊?”
王翠花被馬氏這麼一說,氣勢立刻矮了不少,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兩圈最後瞄準沒吭聲的杜月娘,陰陽怪氣道:“月娘啊,你可要好好說說你娘,算起來咱們也是沾親帶故的,平日裏可沒少照顧你們孤兒寡母,你們娘兒倆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
望著顛倒是非黑白的王翠花,杜月娘被氣笑了,挑眉譏諷道:“王嬸子,不就是我娘沒答應用咱們家的水田換你家的山地麼,你用得著三天兩頭的上門找麻煩嗎?”
“什麼?她想用她家的山地換你家的水田?”劉氏身旁的婦人叫了起來,她本是來湊熱鬧的,沒想到卻聽到這樣的大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