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Somber
黑傑克的隊伍,左起分別是狂暴,黑傑克,晨輝,斷淵,P-21,透明膠和小白。畫師:Vector-Brony
伴隨黑傑克一生的名言:“你做盡能夠平複內疚的善舉。但你清楚無論多麼努力,那份內疚依然深埋心底。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往更好的方向前進。但你清楚這些遠遠不夠。你默默祈禱,祈禱自己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付出的善良能夠抵消犯下的罪過。”
星座家族的賞金獵人們(畫師:Vector-Br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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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omber
譯者:Scpony
潤色:MadCatMKII
校對:J.Colin\/Mackerel
特別鳴謝:NightScreamer及金橡木咖啡屋全體成員
戰爭,戰爭從未改變。自從我們的家園被異邦入侵,戰火便沒有停息;最終魔盒中的毀滅法術將世界燃為灰燼。對公主的無比忠誠給予我們勇氣,支撐我們在恐怖的戰鬥中堅持下來;正如我們在隨後的漫長歲月中對監督(Overmare)的信任,讓我們在深深的地下延續著種族的生機。信任監督,服從監督。
刺耳的鬧鈴聲將我從睡眠中喚起。將左前蹄從毯子下抽出來,我摸索著床頭櫃,總算是把鈴聲關上了。我呻吟幾下,咂咂嘴,口腔裏滿是酸味。“早上好,黑傑克。又是99號避難廄充滿刺激的一天。”我半是蠕動,半是翻滾地下了床,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點。99號避難廄的生活從來是按部就班,一成不變,任何逾越常規的舉動都可能招來監督的懲罰。半小時洗漱,半小時進餐,還有一小時就要去報到。自我得到可愛標記那天以來,這一切就從未改變過。
我緩緩地穿過房間裏的一大堆垃圾,大多數是回收脆片或者飲料罐。我喜歡假裝衣櫃上的那些空瓶子是某種發酵實驗的儀器。我點亮角將製服從架子上漂起。聞聞……呃……這件不行。我把它扔到一旁,再聞聞下一件……下一件...好了,這件可以。
我向淋浴間走去。避難廄的牆上隨處可見用來激發士氣,鼓勵團結的宣傳畫。至少,課堂上是這麼說的。“我們都是監督的孩子”這句話在其中一幅畫上出現,畫中的內容為一隻白色的獨角獸,麵孔模糊,懷中擁抱著好幾隻小小的幼駒。下麵還有一句標語:“自私讓我們分化。”
我走進淋浴間,裏頭傳來了熟悉的咯咯笑聲。浴室的裏麵,兩匹雌馬正在互相...姑且算清洗吧,隻是她們的動作完全不合乎規範或禮節。按理來說,大庭廣眾下這種行為會招致體罰,以及不再供給C級補給。正因如此,她們在看到我突然出現時嚇了一跳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噢,隻是黑傑克。”那匹混色的雌馬,蠟筆(Patels)鬆了口氣道。接著她的臉色轉紅,厲聲對同伴說: “你是不是故意讓我們挨鞭子!”
“找點樂子嘛。”那隻白色雌馬是麵包房來的霧蹄(Misty Hooves)。她咯咯笑著用鼻子蹭了蹭她。霧蹄是避難廄有名的惹禍精,我覺著她喜歡鞭子的滋味,要不就是有腦袋有毛病。或許兼而有之。
我歎了口氣。按道理我應該阻止這樣的行為,但阻止她們的感覺實在糟透了。“要是揮鞭子的是雛菊(Daisy)你就不會這麼想了。”我評論道。不出所料,她們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我真的沒法指責她們。衛兵天天重複那些責任和榮耀的鬼話,偶爾拿鞭子抽那些犯錯小馬算是為數不多的消遣,不少的衛兵都相當……熱衷於此。我走到噴頭下麵,立刻打了個顫。“好冷!”
“是啊,加熱法術今天工作的很慢。”霧蹄回答。
“嗯哼。”我想了想,“你倆回自己的休息室玩去,確保在宵禁前回到床上就行。”這就是我,討人厭的衛兵。她們倆尷尬地對視一眼,飛快地洗完了。
“我想知道咱們能不能在中庭做,而不被逮到。”我聽見她們走出去時霧蹄對蠟筆小聲道。我隻是翻了翻白眼。有的小馬就是比其他的瘋點,這也難怪,我們天天把一半的時間花在維護避難廄上,幾乎每匹馬都在某些方麵有些古怪。
但我們隻能努力讓避難廄繼續運轉,要是避難廄罷工的話……不,別瞎想了。
99號避難廄是僅存的家園,每匹幼駒在剛學會閱讀的時候就清楚這點。釋放到小馬國的超聚魔法毀滅了地表的一切,避難廄大門外麵隻剩下死亡輻射。所以我們在地下維持著避難廄的運行。維持秩序,保持忠誠……因為隨時……隨時……
“操,黑傑克,別他媽瞎琢磨了。”我喃喃自語。“監督會保護我們……”但一想到全避難廄都歸一個比我還小一歲的監督管理,我就覺得脊背發涼。
全避難廄總共五百個職位。其中四百多個是由我這樣的雌馬直接從母親那裏繼承的。我的母親是衛兵,所以我也是衛兵。等我有了女兒她也會是衛兵,以此類推。如果哪匹雌駒在生育之前意外去世了,那避難廄會抽獎決定讓某匹雌馬多生一個。因為馬口必須保持在五百。每匹小馬都必須遵守規矩,不然……就會發生事故。
99號避難廄無法再承受另一次事故了。浴室中閃爍不定的燈光,管道裏忽冷忽熱的水,這些都暗示著發電機過載和循環係統不穩定。這些事不能多想。隻要一個環節出了差錯,我們就全完了。報銷一個發動機,壞掉一個循環係統……一次意外,我們就會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活活憋死。
“操!別想了別想了……”我揉揉腦袋,試圖擠掉這些想法。就在這時,我看到了迎麵而來往中庭去的午夜(Midnight),這些想法立刻被拋到九霄雲外。我深紅色的眼睛立刻瞪得老大,死死盯著她火辣的翹臀和漂亮的尾巴不放。噢公主啊,我一定要得到她!“嘿!午夜!午夜!嘿!嘿!等等!”我趕緊喊道,快步跟了上去。當然她並未留步,她從來都不。午夜充耳不聞地快步而去。“該死的,午夜!大廳內禁止跑動!”我追著她叫道。咋了?我可是衛兵馬!把妹的時候違反幾條規則怎麼了?
不幸的是,一對蹄銬瞬間出現在了我的腿上。“哎喲——”我失去了平衡,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我掙紮著向後望去,唯一這麼做的小馬隻可能是……“雛菊,果醬(Marmalade),專業攪局。”白色的陸馬和蜂蜜色的獨角獸大笑著,欣賞我的窘態。
“大廳內禁止跑動哦,黑傑克。”雛菊得意洋洋地說道,她剛才無疑是埋伏在一旁的走廊裏。顯然,避難廄在設計的時候沒考慮過她這種塊頭的小馬。她帶著那幅難看的笑容,俯身打量我時,毛茸茸的耳朵幾乎要頂到天花板。“為了約炮也不行。”果醬聞言咯咯笑了起來。
“好吧,你們逮到我了。”我晃了晃蹄銬。“解開吧?”
“喲……你不會解鎖法術嗎?我以為所有的衛兵獨角獸都知道呢。反正果醬知道。”雛菊嘲諷地從我身上跨過,朝中庭樓梯走去。一旁的果醬傻笑幾聲,點點頭跟上。她們倆的聲音在走廊裏漸行漸遠。我站起身,氣惱地望著她們離開的方向,然後一瘸一拐地跟在她們後麵。
所有的獨角獸衛兵都應該通曉一連串維護治安的法術。我嘛……我會漂浮術……還有漂浮術——噢,我剛剛提到漂浮術了嗎?剩下禁錮,眩暈,審問這種至關重要的法術我都一竅不通,每當我試圖練習時總是招致偏頭痛。我倒不如去維修部幹活——等等,這意味著我得對全避難廄負責了。算了吧……也許在炊事部會更好些。沒錯,活計輕鬆的炊事部,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但我是個衛兵,因為老媽就是衛兵,而老媽的老媽也是衛兵,由此可一直上溯到傳奇的卡牌把戲(Card Trick),就是她在警戒室的入口上方刻下“安保部:我們拯救小馬”的格言。好吧,我知道我不太可能拯救避難廄,就像我永遠打不開蹄銬一樣。
嗚呼,可憐的家夥,沒馬疼……算了,我沒時間顧影自憐了。先得弄開蹄銬……我有了個主意。
寬廣的中庭是99號避難廄生活的靈魂和心髒。舉辦大型活動時,半個避難廄的小馬都裝得下,如果願意擠擠還能容下更多。庭中的承重柱被做成樹幹的模樣,而橫梁則被雕成樹枝。這是為了給避難廄增加一絲生氣。可惜這氛圍被繪有監督微笑麵容的旗幟破壞了,更別提她可笑的標語橫幅:“幫助監督,幫助99號”和“穩定高於一切。”說真的,“穩定?”而背景音樂則是一半軍樂,一半聖詠的怪調。
現在你知道我為啥不願在這兒久留了吧?因為大多數小馬見到我時都會避開目光。她們停止交談,假裝望望四周,或者幹脆離開。就算我表現的友好點兒也無濟於事;其實我願意的話,隻要隨便叫個小馬的名字,她就會被強行拉走去審問。這種情況我見的夠多了,多到我不想再這麼做……再說了,真正需要被審問的小馬也審不出什麼東西。
我走過咖啡廳,小馬們在那裏慢吞吞地吃著盤中的循環藻類糊糊,循環壓縮真菌塊,合成胡蘿卜條和蘋果片。你也可以選擇循環蛋糕條,循環炸幹草,循環青草脆片,等等等等,99號避難廄所有的食物都是循環工藝的產物。沒錯,雖說我自打出生就在這裏,我還是寧願假裝食物都是由機器神奇地憑空創造出來的。但良心說來,它們的味道還是不錯的。
不要多想就好。
午夜正和鉚釘(Rivets)以及記事本(Textbook)談話,看到我一瘸一拐地向她的餐桌走過去,她瞪大了眼。“介意我和你坐一起嗎?不介意?太棒了!”我自問自答著,在她能打飛我之前便將前蹄擺到了桌上。“嘿鉚釘,嘿,老師……”陸馬教師記事本衝我輕蔑地哼了一聲。
“這是我們的私人對話。”記事本陰沉地看著我。年長些的灰色陸馬鉚釘似乎被我的舉動逗樂了。
“太好了,我正有個故事要告訴你們。聽著,就剛才,我正忙著追我中意的雌駒;這對蹄銬就冷不丁地出現在我蹄子上,簡直像魔法一樣!你們能想象的出嗎?”我咧著嘴,在桌上拍了拍鐐銬。“於是我悲歎命運多麼不公,然後我突然想起了一位天使般的雌馬,她的法術威力無窮,她的仁慈與慷慨無於倫比,肯定會願意解脫我的痛苦。”我的笑容燦爛無比,眼睛衝著午夜閃閃發光。
“黑傑克,我是嗶嗶小馬工程師……”
“說明你天資絕倫,技術高超,比我這愚昧無知的衛兵強多了!”我連珠炮似地說道,不給午夜猶豫的機會。我幾乎就要說服她了。記事本的臉變成了醬紫色,鉚釘捂著嘴偷笑著。
“我明天再跟你聊。”午夜對鉚釘道,起身往旁邊的餐桌走去。
“我要跟你母親談談。”記事本撂下這句話,跟著午夜來到了另一個餐桌。
我呻吟著將臉埋在戴著鐐銬的蹄子裏。鉚釘拍拍我的肩膀。
“我是個白癡。”我嘟噥著。鉚釘隻是笑了笑,沒有爭辯。
“我還不知道你對雌馬感興趣呢。”鉚釘說著,咬了一口青草脆片。
“呃……”我聳聳肩。“這隻是一部分原因,更多是因為她一直在拒絕我。”我低頭看看蹄子上的鎖鏈,懊惱地用牙咬了咬。“她總是那麼難以接近……”
“你自己想怎麼來都隨你,隻是最近配種要輪到她了,我懷疑她有沒有時間留給你。”她一本正經的說道。
“真的嗎?”我瞪大了紅色的眼睛,接著無力地倒在桌上。“倒黴。”
“我想咱們都難免有些不順心的事。”鉚釘歎氣道,“我得讓複合膠(Duct Tape)的孩子趕緊適應崗位,她要接過她媽媽的活兒。”她再度歎口氣。“希望她知道要用扳手的哪一頭。”
“複合膠死了?怎麼死的?”我驚呼一聲。她是維修部裏比較友好的幾匹小馬之一,我在C班時經常遇到她,雖然聊得不多。畢竟我是安保部的衛兵,而她怕死我了。
鉚釘略帶惱火地哼了哼。“你什麼都不關心嗎?她一星期前就死了。她試圖維修監督的終端機,結果那玩意兒把她的腦袋炸掉了。主電源沒關上。”
“但透明膠(Scotch Tape)甚至都還沒得到可愛標記呢,是吧?她還在上學。”我說。這些蹄銬怎麼就那麼難弄!
“有關係嗎?我要安排維修部一百五十隻雌駒的工作,現在C班的日程上有了個空缺,她必須補上。”鉚釘的語氣公事公辦,她皺緊了眉頭。“我關心那孩子,真的。但避難廄高於一切。她必須盡快適應,不行也得行。”
“真的嗎?我以為是監督高於一切。”我回答道。通常這樣的調侃會讓對方笑笑,可鉚釘臉上的表情……我從未見過她如此憤怒的樣子。我紅黑相間的鬃不禁寒毛倒豎。真希望我的蹄子沒被鎖住。
鉚釘恨恨地低吼一聲。“別跟我提監督。她一直扔給我亂七八糟的任務,這小姑娘一邊要求我們保持最高效率,一邊又用各種自相矛盾的日程來讓我們根本沒法好好工作。”她伸蹄探進多功能防護服上的口袋裏,掏出一個筆記本。“上個月她要求一號維修間的娛樂廣播來一次徹底的檢修,但與此同時她又讓電子部和領導層專注於研發,一邊命令終端小組’搜索和清理’避難廄數據。她到底想幹什麼!?”
一號維修間是一個獨立的小房間,裏麵是中央電腦。我有時趁監督不在時在那附近打盹。“她給你們解釋了這樣做的原因嗎?”
“監督有解釋過任何事嗎?”鉚釘再度哼了一聲。“她媽媽已經夠糟的了;去年她掛掉時我反正沒流過一滴眼淚。但這位小暴君卻……”她突然打住了。雖說我是衛兵中最為叛逆,最不服管教的一個,我終究還是個衛兵。鉚釘咳嗽幾聲作為掩飾,聳了聳肩。“我隻是擔心避難廄,沒別的意思。”
這便是我無奈的生活:不管我表現的多麼友善,我都是一個衛兵。而她不是。我奉行監督的指令,懲罰那些違規的小馬。歎了口氣,我的耳朵耷拉下來。“嗯,那今晚在牌桌上見?”
她注視著我的眼神裏明顯有些疑慮。站起身說道:“當然,我們的牌桌永遠向你敞開。”倒不是因為我真的有多受歡迎,而是相當於給她們撐腰,免得撲克牌被其他衛兵沒收。畢竟,我是唯一喜歡在收工後和維修部的雌馬們玩牌的衛兵了。“在空氣循環室三號,帶上你的錢。”我每次離開時總是帶著和來時一樣多的錢,隻因為我的存在能被容忍,不是歡迎,隻是容忍。公主啊,為什麼想到她剛才看我的眼神,我便如此沮喪?
我默默打量著蹄上的鐐銬,心裏似乎缺了什麼。我皺皺眉頭,狂怒地晃了晃鎖鏈。
* * *
99號避難廄的五百小馬中,十分之一是負責維護避難廄的安全,傳達監督命令的衛兵。不幸的是,我們經常得在這兩者之間做出選擇——雖說訓練室裏到處掛著標語“服務監督便是服務避難廄。”我蹣跚走進時,衛兵隊長剛剛開始晚間訓話。
衛兵隊長是金酒·牌戲(Gin Rummy),這位獨角獸已經漸入中年,不過她的相貌還勝過不少年輕的雌馬。她紫紅相間的鬃毛十分搭配她那薰衣草色的皮毛和粉色的雙眸。那雙眼睛在我進門後,立刻不滿地盯著我。
金酒走過到台上,檢查了一下她的嗶嗶小馬。這個綁在每匹小馬蹄子上的裝置內有相當大的數據存儲空間,不過我猜測她的內存恐怕差不多滿了。她在我出生前就已經是衛兵隊的頭頭了,而我每次見到她時,她永遠都是準備充分,信心十足,對避難廄的每件事了如蹄掌。當我走進時,雛菊和果醬捂著嘴竊笑著。我對衛兵隊剩下的小馬不好意思地笑笑,聳聳肩找到我的位子坐下。金酒無奈地歎了口氣,搖搖頭。雖說如此,她也拿我沒法子。
“那麼,各位小馬,我想在此感謝你們的辛苦工作。本月的避難廄治安事故低於百分之五,最嚴重的也不過幾次違反宵禁招致的C級事件。清泉(Spring)今早被發現在偷偷囤積注射劑X(嗎啡),但是她主動上交了。懲罰措施是明早在中庭的二十下鞭打。”
“哦哦哦!噢!讓我來!可以嗎?”雛菊揮揮蹄道,麵露笑容。
“懲罰將由值A班的一名隨機小馬執行,雛菊,你清楚的。”她的回答一本正經。陸馬哼了哼,瞥了我一眼。我回以清白無辜的笑容。
“另外,醫療部報告我們的一名雄性失蹤了。一位新的P-21本該退休,但他在上一次的繁育工作後便沒有回來報告。C班,你們的任務就是搜尋整個避難廄。如果是哪匹雌馬把他窩藏起來,給她記大過順便把那公馬護送回來;如果不是,就找到他。”金酒下令道。
雛菊笑笑,搓了搓蹄子。其他的雌馬大多不怎麼感興趣。我則在盡全力坐的安穩些。該死的,這對蹄銬幹嘛要這麼難弄掉?
99號避難廄的每匹小馬一出生就被記入了相應工作組的檔案。修理小馬負責機械,衛兵維持秩序,炊事小馬供應飲食。避難廄僅有的四十來匹雄馬也不例外:他們被作為繁育的工具。一生下來就被送到醫療部的隔離區居住。那些想生孩子,或者隻是找些樂子的雌馬可以過去申請使用權。目前在職的繁育小馬大約是二十隻獨角獸,二十隻陸馬。當一隻雄馬到了……幾歲來著?二十?十五?——他們就開始進行繁育工作。當然,按照補員規則,一匹雄馬成年意味著另一匹在職雄馬“退休”。
“那,誰還有別的事彙報嗎?”金酒的粉色眼睛掃過馬群,最終盯在我身上。“很好。噢,順便明天,我想要所有還不知道怎麼解除禁錮術的獨角獸在十二點報道。”哈哈,也許我真的除了漂浮術還有些別的能耐:雖然坐在第一排,但我相當清楚房間裏每匹小馬的眼睛都盯著自己。太神奇了。“好了,A班和B班解散。C班,避難廄是你們的了。”雛菊點點頭。言落,小馬們魚貫而出,趁宵禁前去吃晚飯。
“多謝,我太感激了。”我看著衛兵隊長,酸溜溜地道。
她冷冷地看著我。“你早就不是光屁股的幼駒了,黑傑克。你在這個避難廄有著職責和義務。如果你完成不了,那我的職責就是來訓練你來完成。”
是啊,隻不過從沒有哪匹小馬問過我想不想完成。“嘿……”我在她背後道。金酒聞言回過頭來。我舉起蹄子,晃了晃蹄銬的鎖鏈。“介意幫我一把嗎,老媽?”
她歎了口氣,瞪了我好長一段時間。最終從衛兵隊長的模式切換到老媽模式。她走過來,獨角湊近蹄銬,隻一瞬間它們便解開了。按理說獨角獸都理應掌握這個法術更別提衛兵了……按理說每個獨角獸應該都能使出一大堆我做不到的的法術。要是走運的話,媽媽或許能活的比我更長。毫無疑問,我當上衛兵隊長的那天便是99號避難廄的末日。
“果醬幹的?”她問道,那種語氣通常預兆著要替我出頭。雖然我承認有老媽的幫助,一切都會變得容易的多;但這也是為啥大多數衛兵都願意和我保持距離:沒馬想惹頭頭的女兒。
“別擔心,媽。我能應付得來。”我試圖表現出成熟的樣子。好吧,我的年紀不小了,但她看我的眼神總好像我還是她身邊光屁股的小孩子……當然是在周圍沒有其他小馬的情況下。謝天謝地。
我走了出去,假裝沒有聽到她的歎氣聲。我的感覺和她差不多。
走到外麵,我環顧走廊。頂層的設施有衛兵室,武器庫,監督的辦公室,以及負責運轉避難廄的中央計算機。走廊盡頭便是監督的辦公室,以及計算機的維修間。此刻監督正衝著午夜和其他幾位信息部的雌馬們大吼大叫。那匹領導我們的髒兮兮白色小獨角獸看上去氣得發瘋。這不是什麼新鮮事,但今晚她看上去比往常還火上三分。我從沒見過午夜這麼難過的樣子。
“給我滾!趁我還沒把你們統統槍斃趕緊滾蛋!你們都是廢物!”監督歇斯底裏地尖叫道。此時此刻我非常感激法令中禁止草率處決的規定。真的很感激。
“午夜!”監督回到辦公室後,我從那匹黑色的獨角獸身後叫道。
她瞥了我一眼,耷拉著耳朵,使勁揉揉眼睛。“我沒時間應付你的調情,黑傑克。監督氣壞了。”
“是啊,我聽到了關於槍斃的那部分。”我跟過去,跟著她走下通往中庭的樓梯。“為什麼?”
午夜看看我,接著低下頭歎道:“她想找一個文件。一個很老的文件。”
“而你們卻找不到?”我皺起眉頭。和我不同,午夜對她的活兒非常在行。
“不,問題不在這裏。複合膠幾星期前就找到了。那個文件在避難廄的數據庫裏藏的特別深,公主才知道她是怎麼找到的。”我們走進一個大房間。避難廄的廣播響起,通報宵禁即將開始,所有不值C班的雌馬都要趕快返回她們的區域。
“那問題出在哪兒?”
“它被加密了。”她說著又歎了口氣。“我們沒法把它發送。監督命令我們解開密碼,但整整一星期我們都毫無進展。”午夜咬咬嘴唇。“我以為要是把它上傳到嗶嗶小馬裏,監督就會……呃,不那麼發火。但她現在簡直氣瘋了!我從沒聽她說過我該被槍決。”顯然午夜在發抖。我能理解。那個婊子監督今天的確特別不正常。
“老媽不會讓她這麼做的。”我道,有史以來第一次她向我展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聽我說,別太在意了。你能搞定的。”
“謝謝你,黑傑克。”很明顯她鬆了口氣。
好,我的機會來了。我擺出燦爛的笑容。“那……我在開始值班前還有十分鍾,也許咱能一起回你的休息室,嗯,來上一發?”我臉上掛著一副‘我保證你會喜歡’的表情。
她哼了一聲,看著我,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做夢’。“沒門兒。”說完,她徑直走開了。
“噢拜托!我多麼好心!體貼……午夜?”
她連頭也沒回,走下樓梯和其他的小馬彙合了。
“呃啊,我到底要怎麼做才好?”我垂頭喪氣道。“不公平……”
* * *
99號避難廄是一個樓層疊著一個樓層的構建。最頂層的設施包括監督的辦公室,衛兵室,武器庫和中央計算機。下一層則是中庭,咖啡廳,避難廄大門,各式娛樂設施,學校,以及醫療部。再往下是功能維修層,比全避難廄其他的地方加起來還要大。在那裏循環設施生產各色物品,法術發電機維持著避難廄的運轉。製造機器,儲藏室,當然,少不了所有隱蔽的好地方:黑酒吧,炮房,以及賭場。
大多數的衛兵都呆在避難廄的頂層。下層的走廊陰森,簡陋,到處是泄露的燃料和化學藥劑的味道。監督或許在上層區域有著絕對的權威,但這裏是鉚釘的領域。她和她的維修部總是避難廄最不安分的存在。也許哪天……哦不,別去想。如果監督和維修部間真的起了什麼衝突……唔,我知道哪邊掌握著武器,哪邊又掌握著全避難廄的生死……
“發牌。”我大聲蓋過機器的嗡鳴,低頭看著蹄中磨出毛邊的紙牌。我打賭鉚釘光是憑磨痕就能從背麵認出每一張。幸好我們玩的不是撲克。鉚釘給了我一張黑桃四;說實話,我真搞不懂陸馬是怎麼拿牌的。至於我嗎,我當然是用法術把它們飄來飄去。
今晚我比以往更不受歡迎。另外四隻小馬一直在談天說地,卻把我撂在一邊。沒有小馬提到監督;很明顯,她們都有意在衛兵前注意自己的言行。因為哪怕一句關於暴亂的話,或者談及怎麼弄到武器,我們就有‘事件’了。拜托,別說任何會招致麻煩的話……
“那麼,黑傑克,我注意到雛菊和其他幾隻一直在找你的麻煩。”鉚釘點起一根煙,對我和藹地說道。她在牌局開始時也遞給我一根,這算得上公然的B級違規了,當然我永遠也不會檢舉她。我實在搞不懂她怎麼造的香煙,但這在避難廄算得上又一個敏感話題。我隻吸了一口就狠狠咳嗽起來,她隻得把煙拿回去。“她們整這破事有多久了?三年?”
“噢,比那長的多。”我淺笑道。她們幾個打小就喜歡這麼幹。“但我們又做得了什麼呢?”
“這就是問題所在,不是嗎?”鉚釘攤攤蹄子,接著繼續擺弄卡牌。“我們啥也做不了。雛菊是衛兵。你有自己的工作,不管你怎麼濫用職權,你依然是衛兵。”她笑了幾下,笑聲和善,但我能聽得出背後的東西。“別誤會了,你媽媽是一匹很好的小馬。她總是試圖為避難廄著想。她隻是不願多走幾步。”
噢,鉚釘,拜托別再這麼說下去了。“一切本來便是這般樣子的,不是嗎?”
“是嗎?”鉚釘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直讓我寒毛倒豎。“你覺得雛菊或是果醬那樣的小馬整天整夜地找你麻煩是正確的嗎?”
“這個……當然不是了。但我怎麼想有關係嗎?事情向來是這麼運轉的。”我咽了口口水,偷偷瞄了周圍一眼,似乎沒有小馬對我剛剛說的話做出什麼反應。
“但就非得這麼來嗎?”鉚釘問道。我當然知道她想要什麼回答。呃啊,她非得當著我麵挑起這茬?我們就不能好好打牌嗎?
我得趕緊轉變話題。“那……監督在幹什麼?”我問道,環顧四周。她們互相看看,又看看鉚釘。後者一言不發地抽著煙。我歎口氣。“聽著,我知道大家最近都比往來要更上火些,但給我黑傑克一個麵子,好不?你可以跟我說的。”
鉚釘緩緩地嚼著煙頭,打量了我好長一會兒。最終,陸馬聳聳肩。“我上哪知道。整整一個月,監督都在瘋狂地搗鼓避難廄的數據庫,搜尋存貨。複合膠已經在工作中掛掉了,現在她又衝午夜叫喊著要槍斃她和今晚陪同她自己的衛兵小馬。”
“她怎麼著?”我眨眨眼,我剛才隻聽到了午夜的名字,其他的內容都從耳邊過去了。
鉚釘點點頭。“她讓我們都很擔心。真的非常擔心。有些小馬不知道如果她繼續管事的話,我們還安不安全。”
“她是監督。保護我們的安全是她的職責。”我幹巴巴地回答,掃視著身旁的幾位小馬。隻有鉚釘回應了我的視線。
“有的小馬認為她完全搞不清自己的工作是什麼。見鬼,有的馬都覺得她連自己都搞不清。而另一些小馬則懷疑黑傑克那麼熱衷於參加我們的牌戲是不是有些圖謀。也許是為了監視我們?”鉚釘看似隨意地看看四周的機械。“畢竟,有著這些訊號幹擾,我覺得你沒法通過嗶嗶小馬追蹤到我們的。”
這個綁在前腿上的迷你電腦是戰前科技的奇跡;就算完全搞不清它的運行原理,我也得承認它們的確非常好用。衛兵們最常使用的功能之一便是追蹤其他小馬的嗶嗶小馬,前提是知道她們的對應編碼。我隻需要在上麵輸入名字,就能在避難廄的各個角落找到他們。不過在下層這就不太靈了,多半那匹失蹤的雄馬也跑到了這裏。
“聽著,我隻是想玩牌,沒別的意思!”我辯解道。這就這麼難相信嗎?我的視線從一匹小馬轉到另一匹,這些小馬我都認識了一輩子。媽的,鉚釘幾乎算得上是我的半個母親了!但現在她們看我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我慢慢地從桌邊站起身,甚至都沒把錢拿走。“我得走了,你懂的……衛兵巡邏……還有那隻雄馬要抓……之類的。”我含糊道。她們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直到我離開三號空氣循環室。
* * *
幾分鍾後,我靠著一扇牆壁,平複著不安的心情。鉚釘隻是氣上頭了而已。她總喜歡和管事的小馬強起來,覺得除了她沒馬知道要怎麼讓避難廄保持運作。等監督冷靜下來,一切都會恢複正常的,我們也可以繼續過日子了。我大概一周後就會把這些忘掉,鉚釘和我會像以前那樣談笑風生的。
拜托,趕快讓一切回到正軌吧。
現在,我把錢都撂在牌桌上了,午夜又不肯理我,而值班還剩下六小時的時間,也許我可以開始好好工作了。我們C班的十來個小馬主要的工作便是四處轉轉,記錄下違反宵禁的馬員。雖然在這下麵有些更有意思的違紀行為,但我很少遇見什麼真正的事故。抬起右蹄,我打開了嗶嗶小馬的另一個功能:生物檢測。
視野內立刻標注出一連串的黃色小亮點,偵測出方圓幾百尺內的小馬們。少數幾個紅點一閃一閃,像是變異鼠饑餓的眼睛。這個功能小馬們用的不太多,它隻能給出周圍生物的大概方位和敵對情況,卻不能告訴你這些生物是在頭頂還是蹄下。我輸入那位P-21的嗶嗶小馬號,但代表他的圖標隻是在飄忽不定地閃爍著。就好像他的信號被幹擾了,而這隻可能說明他在下麵這裏……的某地。
雄馬退休後躲藏起來挺少見的。大多數時候他們隻是聽天由命地向衛兵處或者醫療部報道,挨上一針;少數情況下中庭會回蕩著尖叫和哭喊。還有幾次他們選擇自我了結……呃,請別讓我在這下麵發現他上吊或者服毒自盡的屍體。事實在於:這是一個完全封閉的避難廄,唯一的出入口在四代以前的事故後便封死了,他早晚會在下層餓死。雄馬絕對不會知道怎麼溜進儲藏室弄到食物。他們隻會繁育,這是他們唯一知道的事情,也是唯一需要知道的事情。
是吧?
我走過一片汩汩作響的管道係統,它們在昏暗的燈光中忽隱忽現。要是我走運的話,那個標誌著逃亡小馬的黃點應該在我頭頂一兩層之上;要是我走運的話,我就能平安地渡過這輪值班,不出什麼意外,而且,要是我走運的話,和我的媽媽而非衛兵隊長談談日益緊張的氣氛。前者或許能做點什麼,後者隻會對鉚釘采取強硬措施,或者更糟,上報監督。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陣微弱的抽泣聲。看起來我找到目標了。“好了,快出來吧,讓我把你帶回衛兵處。很快一切就都結束了。”
抽泣的聲音停止了。一個橄欖色的幼駒眼睛轉過來看著我。看到她眼中的痛苦和恐懼,我吃驚地張大嘴巴。“噢!啊……你不是,呃……哈。”我揉揉腦袋。今晚還能更糟點嗎?“你不該下來的,這裏太危險了,而且已經過了宵禁。你媽媽在哪兒?”
她隻是直勾勾地看著我,接著眼睛垂了下來。“除名了……”她隻喃喃說出這句。蹄子輕碰腕上的嗶嗶小馬,她的ID顯示出來:“透明膠,維修部C班”。
噢……我想要咒罵幾句,但想不出該說什麼好。“嗯..那……好吧……”我要怎麼做?如果她是複合膠的女兒,那她本來就該在這兒。我該談談她的母親嗎?擁抱她?告訴她做的不錯?讓她別再哭哭啼啼?“聽著……關於你的媽媽我很遺憾。別擔心,你會很快熟悉工作的。”我盡最大的努力擺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她垂下眼點點頭,從防護服裏抽出扳手,起身向回走去。
“太棒了,黑傑克……‘你會很快熟悉工作?’我是怎麼了?”我暗罵道,回頭望了一眼。
我從來不擅長與生離死別的事情打交道。說真的,在99號避難廄你沒法多想這些事。“死亡”通常隻意味著你的女兒在次日接任工作,某天她們又會被自己的女兒接替。很高興老媽仍然健朗,看上去簡直會永生不死。如果她哪天走了,我不知道要如何對付避難廄。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蹄子,撫摸著冰冷的鋼鐵牆壁。某匹小馬在上麵用白色油彩潦草地塗抹下“草泥馬的監督”這句話。叛亂中的呐喊,那是近一個世界前的事了。那是避難廄最後一次分裂。那時是避難廄的雄馬們起身反抗監督,與自建成之日立下的規則。現在,扛起反旗的是鉚釘。
為什麼我要被卷進這種破事裏?
沉浸於自怨自艾中,我一不留神踩中了一灘汙水。蹄子滑了一跤,我重重地向前倒去,好好品嚐了一下地麵上爛泥的滋味。咳嗽著站起身,我使勁地擦了擦臉。紅黑相間的鬃毛和尾巴現在滿是汙水和泥巴。噢,真要謝謝公主。
我努力回想著所掌握的那匹最新P-21的消息。他是綠色的……呃不,棕色?唔……一般我對獨角獸雄馬的興趣大於陸馬。聽說這匹P-21時不時失蹤的‘習慣’已經名聲在外了,因而這次算不上什麼意外。雖說沒馬知道他是怎麼逃出醫療部的。雄性小馬應該沒那麼聰明才是。
等等……那是什麼?
另一個黃色光點出現在視野內,但當我環視四周時,我發現它動的比其他的光點要快得多。這意味著它離我很近。很可能就在那扇上麵標識著“3號緊急儲藏室”的門後。我皺起眉頭,試圖用法術打開門,驚訝地發現它完全沒上鎖!雖說鉚釘不是那麼嚴格的小馬,她一般也不會讓它們處在沒有上鎖的狀態。我小心地漂起了警棍,打開門走進去,開開燈。裏麵是一排排滿是塵土的金屬箱子,為了應對突發情況而準備的。當然,這裏沒有任何武器彈藥,但很顯然有幾個箱子被打開過。
我打開嗶嗶小馬上的照明燈,用光線掃射著儲藏室的裏頭。在角落裏,藏著一隻藍色的陸馬雌駒,身著難看的灰色防護服。我不由鬆了口氣。“塞蕾斯蒂亞在上,你在這兒幹嘛?我以為鉚釘把這些地方鎖的夠嚴實了。”
她戒備地看著我。“我隻是……弄些東西……給鉚釘。”對她纖細的體型而言,她的聲音出奇地渾厚。“我剛要把這些給她。”她說道,把鞍包合上,開始向出口走來。可當她走近我時,我不由得皺起眉頭。我認識值C班的每一匹小馬,而唯一的藍色陸馬是醫療部的。“你值哪一班?”
“呃……當然是C班……了。”她咽了下口水,看著我一步步向後退去。
“當然了。”我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進入警戒模式。我也許沒找到那匹失蹤的雄馬,但這個發現也許能讓媽媽滿意些。不過,為什麼有馬會想要盜竊這些陳舊的供應物資呢?“請出示身份。”
作為回答,藍色的小馬轉身衝向門口。我也許不擅長法術,但要控製警棍攔住逃跑的竊賊還是不在話下的。她衝到一半便被我的警棍絆住,跌倒在地。我跳到她身上,略帶驚訝地發現她完全沒試圖反抗。“好了,現在出示你的身份證明。”然而對方並未回答,連動都沒動。她隻是顫抖著趴在那裏,低聲地抽泣著。我皺了皺眉頭,用我的衛兵權限查看她的身份。
‘P-21,繁育者。立刻從服務中退休。’這行字出現在她……不,他的嗶嗶小馬上。“你就是新的P-21。”我驚訝道,開始剝去他的偽裝。沒錯,這身體可不是一匹雌馬的!“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回應。藍色的小馬躺在原地一動不動,四肢蜷曲,眼睛緊閉。鞍包裏裝的全是食物。這防護服是雌馬的樣式。他真的打算在這下麵住下去?和所有雄馬一樣,他的可愛標記是一個雄性符號,下麵一串小圓點。他已經有了兩列共二十個小點,下麵本來還要點上一個點……雖然我不知道這麼做有何意義。畢竟他馬上就要退休了。
好吧,該下一步了。“啊哼……根據監督和避難廄規定,你現在將被送到衛兵部進行最後的流程並退休。根據避難廄法律你必須服從我,或者我將采取強製措施。你明白了嗎?”公主在上,我恨透了這種鐵麵無私的衛兵模式。他當然知道規定,我也知道他知道,而他也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幹嘛要裝模作樣?然而他還是躺在那裏,最終睜開眼睛,眼神暗淡無光。
“你就殺了我吧……反正你們要這麼做的,不是嗎?”P-21喃喃說道。
我眨眨眼,困惑地看著他。“呃,我不是那匹殺你的小馬。我不是處決者。你會被……呃……退休。”我試圖微笑讓他放鬆下來。雄馬們有時會幹蠢事。這不會是第一次哪匹雄馬毫無征兆地攻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