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說,我比以前更加小心謹慎了;而瘋蝶說,我是沒吃夠苦頭才會想進監獄。我們逐漸接近外牆,尚有二十來米的距離,嗶嗶小馬的蓋革計數器已經哢哢作響。我對頭頂盤旋的斷淵說道:“你應該不怕輻射吧?”
但她卻在雨中打了個寒戰。雖然時間才來到下午,但天空已經昏暗。“很遺憾,黑傑克。雖然輻射對我有益,但附近的凋零力場也很嚴重。”我想起了十馬塔裏的那枚凋零環,以及在內死亡的生物越多,凋零力場效果越強。我抬頭看向這座曾經關押著上千囚犯的巨型監獄,裏麵想必散落了大量帶有綠色幽光的金屬環。希望輻射能中和凋零力場對斷淵的負麵效果……但對瘋蝶和冥影來說,情況十分不利。
水泥外牆大概有四五米高,但是核爆和風化已經破壞了頂部結構,露出內部的鋼筋,牆頭部署的鐵絲網纏住了許多發光狂屍鬼,它們不斷地掙紮著,嘶吼著。高塔承受了野火炸彈的轟炸和兩百年的風化,卻仍然沒有失去其作為監獄的功能,監獄裏早已沒有活物。而高音喇叭仍然響個不停,不知向誰警告著災難即將到來。
靠近外牆時,被困住的發光狂屍鬼們朝我們了發射某種野火法術,我們立即躲到了射程範圍外。嘛……會搓輻射火球的屍鬼是挺危險的,但相比瞭望塔布置的炮台不過是小兒科。它們體積巨大,晨輝在弗蘭克鎮安裝的炮塔與它們相比,就好像裝在三腳架上的能量手槍。這些炮台隻要有一個能正常運作,能瞬間蒸發試圖從空中進去的目標。
“你可以把我們傳送進去嗎?”我滿懷希望地笑著問斷淵。
“最好別,小粉紅。”狂暴在我身後冷笑道,我們全都看向了她。她哼了一聲,繼續說道:“這狗日的監獄專門設置了兩套咒語。外麵傳送進去……就會進審訊室,裏麵再想傳送出來,就進了禁閉室。”
“鋼絲圈。”我緩緩轉過身麵對她說。沒想到她竟然了解高塔監獄。死亡天使是純粹的惡馬,但鋼絲圈也是個罪犯。“那該怎麼進去呢?”
“簡單,隻要在坎特洛特隨便哪麵牆上噴一句‘露娜公主你個驢日的’就好了。”她輕蔑地笑著,走到我前麵,抬頭看著高塔監獄。“逃都逃不出來,你還想著進去,多少囚犯恨不得自己槍斃,也比關進高塔監獄強。”
“我知道了,請問您是怎麼關進去的呢?總得有個入口吧?”我四處張望著監獄外牆。
“咋地?你想讓我當你的導遊嗎?傻逼小粉紅?”她指向街道另一邊一棟更小更醜的建築。“那裏負責搜身,管理,接待訪客。以上權限我一個都沒有。”她不耐煩地補充道。我們走向那棟樓,盡量避免驚動不斷掙紮的發光狂屍鬼。“你被從裏到外檢查幹淨後,就會丟給你一套囚服和一塊肥皂,再把天橋伸過來押你進去。”
這是個不錯的線索。審查樓看起來就像縮小版的監獄,鏽蝕的鐵絲網柵欄很容易通過,鐵絲網被我輕鬆踩在了蹄下。停車場上空也覆蓋了一層生鏽的鐵絲網。我想是為了防止天馬越獄準備的。厚重的金屬門依然很堅固,冥影從旁邊找到一扇窗戶,他往裏麵看了一眼。一秒之後,就消失在了黑影中。
“帥呆了。”瘋蝶自言自語道。“他好厲害……”
“那家夥讓你發情啦?”狂暴壞笑著說。瘋蝶羞得退後幾步,狂暴又繼續笑道:“別說,我也想和他好好地‘深入交流’一番。”
“別和我搶——”瘋蝶想威脅她,但狂暴立即鎖住了這隻天馬的脖子然後用力一拋,瘋蝶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背部著地。重重摔在破碎的柏油地麵上。狂暴摁住她攤開的翅膀,牢牢地壓住瘋蝶。
“你他媽算個屁!覺得翅膀硬了是嗎瘋蝶?”狂暴瞪著她吼道。“你屁都不是,遇到一點事就嚇得屁滾尿流的小雞崽子!廢土小馬夠惡毒嗎?弓雖女幹謀殺夠惡心嗎?我和最惡心的囚犯關在一起。她們每天就琢磨著怎麼弄死你。無聊的時候恨不得殺個人才痛快。你算個屁,動不動就知道哭的傻卵。”她瞪著瘋蝶嚇呆的雙眼。.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我掏出守夜者頂著狂暴的耳朵毫不猶豫地開了一槍。她渾身繃直,倒在了瘋蝶身上。我把她推開,嚇得發抖的瘋蝶慢慢爬了起來。她耷拉著腦袋,鬃毛蓋住了臉。
“嘿,沒事了……”我摟住顫抖不停的瘋蝶,柔聲安慰道。
“不,黑傑克。才不是沒事!”她轉身說道,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我以前怕過誰啊?誰敢惹我就被打趴。你也不是對手!我沒怕過誰!可現在……誰都吼我!連你都可憐我!你不明白嗎!”她哭了出來,五官扭成一團。“我寧願去死也不要……不要這樣!”
“我很抱歉。”我坐在她身邊小聲說。狂暴哼哼了一聲。
瘋蝶背對我,憤怒地長出一口氣:“哦,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那就來唄。老娘一下砸碎你的腦袋,那又能怎麼樣呢,一想到明天我就煩。你知道我最害怕什麼嗎?”我搖了搖頭,於是她用近乎低語的聲音說道:“我怕我再也抬不起頭。”
狂暴再次呻吟了一聲,坐了起來,用力揉著左耳。“為啥我耳朵裏嗡嗡響啊?”她眨了眨眼,吐出一嘴的子彈殘渣。“黑傑克,下次叫醒我能不能換個方式?爆頭也太搞笑了……”她聽見了瘋蝶抽泣的聲音,有些慚愧地望著耷拉腦袋的天馬。“額……彳亍吧……”
喙靈頓對所有小馬一視同仁,受傷的不止是我。血色眼睜睜看著家人被殺害;瘋蝶失去了所有關心她的小馬。“瘋蝶,雖然你不知道,但你的父母確實非常愛你。現在說這些……可能也沒有用了,但他們真的很愛你。你當初差點死掉的時候,你的父母幾乎都要崩潰了。他們本來打算給你起名‘柔音’。”
她抬起了頭,淚眼婆娑地看向我,先是抽泣了幾聲,然後沙啞地回答說:“難聽死了。”
“總比‘摸魚’強。”我回應道,這句話還真把她逗笑了。
她抽泣幾下,揉揉眼睛。“操……你居然把我整哭了。我這麼厲害才不應該哭呢。你就從來不哭。”她喃喃道。
“牧師,小璐……還有波音他們出事以後。你是沒見過我把眼睛哭幹的樣子。”這句話引來了同伴們疑惑的目光,以及狂暴陰沉的一瞥,以後我會解釋的。“流淚是靈魂消解痛苦的手段,不然痛苦會越積越多,把你逼瘋。”
狂暴念叨著什麼,好像在說我裝是心理醫生,遲早要挨打之類的話。但斷淵點頭表示讚成,讓我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其實蠻有幾分哲理。
瘋蝶就這麼坐了一會,然後吸了吸鼻子,說:“牧師他我也覺得很遺憾,真的。”我歎了口氣。遲來的懺悔總比什麼都沒有好。她站起來理了理鬃毛。“瘋蝶這個名字我也不喜歡……我管自己叫小蝶,是因為……大家都喜歡她。我也想被喜歡。”她看著自己屁股說:“這可愛標記醜死了。誰會喜歡屁股上帶這個的雌駒……”
不得不說,這圖案確實沒有顯得善於交際。“事在人為。”斷淵柔聲說,這時審查樓的大門隆隆作響。見瘋蝶盯著冥影消失的地方,
我無奈地笑了笑。“我還是更喜歡晨輝一點,瘋蝶。如果你喜歡冥影……那就去爭取他。”瘋蝶立刻回頭盯著我,於是我繼續道:“他馬挺不錯,真的。比他更好的小馬真的不多了。雖然有點衝動,但本意一直都是好的。你在他麵前收斂點就好了。”
“別,黑傑克,真的別。”瘋蝶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什麼收斂不收斂的問題。我不知道怎麼對他好。他不會喜歡我的。那個長著翅膀的小可愛……永遠不會……”我突然發現,我在魔法火焰包圍的監獄外麵給恨我的牙癢的雌駒提供感情建議。多麼荒誕。
“按斷淵說的去做吧。”我回複道,冥影終於把監獄大門推開了一條小縫,正好能讓狂暴擠出一條能讓大家都進去的道來。我們一個個擠了進去,瘋蝶排在隊尾。她垂頭喪氣地擠過大門時,冥影透露出關心的目光。他滿眼憂慮地看向我,但我隻是笑了笑以示鼓勵,別的動作我也想不出了。我不禁思考小皮能不能像她拯救世界一樣,得心應手地處理這些小小的馬際關係。我覺得我身上的問題真的越積越多。
我們成功穿過了審查樓。在我的開鎖技巧,冥影的暗影傳送以及斷淵的天角獸魔法合力下,我們順利克服了途中遇到的大部分障礙。來到了一間被改造成集中營的備用辦公室,幾具腐爛的屍體堆在垃圾桶做的簡易篝火旁。每具屍體的頭骨都有個彈孔,我猜是困在這裏的獄卒。
地上留了張紙條。“食物吃光了,我們的輻射病很嚴重。監獄裏依然有慘叫和警報聲。典獄長把整個監獄都封鎖了。所有小馬全都會死在這裏。我們全都會死在這裏。露娜和塞拉斯提亞死了。世界完蛋了。那個胖子求著要進來,太晚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怎麼出監獄的。就算我們降下天橋,他也躲不過炮塔。我很抱歉,羅塞。希望你和爸爸在喙靈頓平安,媽媽回不了家了,但她永遠愛你。”
我歎了口氣,把紙條折起。這種悲劇我見得太多了,但永遠都能觸動心靈。也許我還算一匹有血有肉的小馬。我把紙條放回獨角獸的骸骨,肅穆地撿起了他們的左輪手槍。.32口徑,威力不大,但總比空著蹄子好。這裏還有一把20號鉛徑泵動霰彈槍以及一盒霰彈槍彈藥。我拆了它,用它的零件替換了我霰彈槍的撞針和彈簧,順帶把拆出的槍管放進嘴裏吃掉。瘋蝶在抽屜裏找到了大概五十瓶蓋,冥影則搜出了藥物。治療藥水已經發黑變酸,但其他的藥品保存完好。
那張紙條證實了我最壞的設想。我走上天橋,悄悄瞄了一眼高牆另一邊的景象。在監獄大樓和高牆之間有數十隻,也許上百隻狂屍鬼,要麼在水泥地上遊蕩,要麼在鐵絲網裏掙紮。唯一通往主樓的道路足有一百多米,完全被鐵絲網所覆蓋。我想不出如何才能安全進入監獄。
真操蛋……我重重坐下,眺望著監獄的同時嗶嗶小馬也在哢哢作響。歸功於義體改造,我可以承受巨量的輻射,但並不是完全免疫它,發光狂屍鬼噴出的野火也是嚴重威脅。也許是時候認栽了?
“要不還是去肉櫃吧。”瘋蝶建議道。
“麻煩您睜眼看看,我們長得像屍鬼麼。”狂暴嗆了她一句。
瘋蝶站了起來。“誰說小馬不讓進了?我以前和血色去過好幾次,都沒問題。隻要別惹事就行。”她歪了歪腦袋。“肉櫃真的很安全,隻是氣味需要花點時間適應。”
“對對對——你就不怕屍鬼把你肚子掏了。”狂暴捂著肚子,繼續和她唱反調。
“肉櫃沒有狂屍鬼!”瘋蝶也嗆了回去,然後扭頭麵對我。“他們願意和你做生意的。肉櫃也不遠,從這兒都能看見。”她說道,指向了遠方龐大但低矮的建築,我甚至差點把它當成小山丘。這座戰前醫院儼然一副堡壘的樣子,很符合喙靈頓東建築風格
我看向斷淵和冥影。冥影單純聳了聳肩。既然不遠,去看看也無妨?“好吧,我們走……去拜訪不死小馬吧。”
* * *
喙靈頓紀念醫院從近距離觀看可要壯觀得多。和監獄不同,它就像半埋在地下的龜殼一樣。我想起了嵌入監獄的野火炸彈。或許這座醫院才是野火炸彈的真正目標?監獄南邊的也好仍在燃燒,給廢墟投下迷離的鬼影。即便距離這麼遠,蓋革計數器仍然在哢哢作響。
我們接近了醫院大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堆在門口的沙袋和穿著戰鬥護甲的衛兵。“嘿!薇洛!喘氣兒的來了!”門衛喊道,同時舉起機槍瞄準了我們。堅固的醫院和周圍的廢墟形成了鮮明對比,看來是個易守難攻的聚落。這時另外兩匹穿著戰鬥鞍的屍鬼跑過來增援。
醫院門後傳來雌駒的聲音:“他們有穿紅綠衣服嗎,是不是來搞事的?”持槍屍鬼麵麵相覷,一言不發,幾秒之後,雌駒又吼道:“媽的,養你們有屁用啊。”一隻飽經風霜的綠色獨角獸屍鬼跑了出來,她眯起渾濁的雙眼,疑惑地打量我們。“靠,遊客啊。”她指著東邊,扯著嗓子喊道:“受傷了還沒死的,往那邊走。混蛋英克雷們最喜歡幫遊客了。”
哇,好沒禮貌。我立刻解釋道:“我們不是遊客。”
這時瘋蝶走到隊伍前,喊道:“別跟我裝了,薇洛。”
薇洛那乳白色的眼球翻了個白眼。“中,你再晚一秒解釋,我就下令開槍了。”她歎了口氣,朝衛兵點了點頭。“警報解除。”她擺擺蹄子,走出了沙袋掩體迎接我們,但又懷疑地打量著斷淵。“等等,你們和那幫混球是一夥的?”
“你是說先驅者?”我皺著眉問道。
“不是。我是指另外一幫混球。”她指著南方,“紅眼的狗腿子們。”
“我們不屬於紅眼的勢力。”斷淵立即反駁。
“那就好。”深綠色屍鬼薇洛說道,隨後熟練拋出一套背誦過無數次的台詞,,沒有感情全是演技。“歡迎來到肉櫃。我們熱情接待廢土各地的遊客。急診室開設的商店可供您盡情選購。位於自助餐廳的來生酒吧有數不盡的娛樂項目。買藥或看醫生請去B檢查室找推車醫生。ICU有床鋪可供出租。還有疑問請谘詢除我以外的衛兵或者我們的鎮長,風踏。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從她不耐煩的表情來看,我感覺輻射蟑螂都比她更願意搭理我。
“沒有,大家都挺好的。謝謝。”話音剛落,她立即翻起了白眼,轉頭跑去檢查掩體後麵架著的機槍。我們進入醫院大門,我回頭看了一眼。悄悄說:“她態度可真夠好的。”
“對於薇洛來說,已經夠好了。”瘋蝶回應道。
“為啥她不問冥影?”說完我看著冥影,而他聳聳肩,對我眨了眨眼睛。
瘋蝶不屑的哼了聲,回答道:“你看他覺得新鮮,但薇洛活了都二百年了,她啥沒見過。”然後她笑了。“我要去來生爽一把。”瘋蝶抬蹄又止,目光在冥影和我之間徘徊。“呃……你要一起嗎?”
他對她眨了眨眼,然後看著我,再然後望著瘋蝶,翼尖指了指自己。
“是的,就是你。走吧,來生可好玩了。別吸虹暴就好。”瘋蝶的笑容就要緊張得繃不住了。我蹭了蹭他的屁股,他立馬跳了起來,跑到瘋蝶身邊。她終於鬆了口氣,和他一起進入了昏暗的醫院。
醫院裏真的很暗。絲毫沒有親切的裝潢營造出令人舒適的環境,完全不像小蝶醫療中心,連歡角嶺都不如。中庭隻有幾盞應急燈亮著,裏麵還有更多的沙袋掩體,顯然是外圍被攻破後用於退守的第二道防線。還有幾隻拿槍的屍鬼在警惕地站崗。
“你真寵瘋蝶啊。”狂暴看著他們倆背影,小跑到我的身邊問道:“為啥?”
“寵她又咋了?”我反問回去,思考著接下來該去哪裏。
“放平常我懶得管你。但你很少寵別人啊。”說完,狂暴帶著關心問道:“該不會是在可憐她吧?”
“誰知道呢,反正她是挺慘的。”我微微皺起眉頭。
“那是她活該。我知道你屬於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類型,但瘋蝶可不是什麼善茬。她自私自負而且心中充滿仇恨。她恨你殺了血色。恨血色利用她,甚至恨自己輕易就被利用。和她打交道的時候長點心。”狂暴走過我身邊,警告我說。“她現在已經黏著冥影不肯離開半步了。”
“那不挺好的?冥影是匹好馬。滿足了我的需要。”從狂暴翻起的白眼看,她顯然沒有信服。“他也會滿足瘋蝶的。”
“這麼說,你玩夠他了?”狂暴直白說道,然後使勁搖了搖頭。“哎呀,算了。我說過我懶得管這破事。但聽好,我會盯著那倆的。另外關於高塔監獄,你去找肉櫃的鎮長還是誰問問吧。”然後狂暴走開了。
“額……她這是怎麼了?”我看向斷淵,問道。
“可能是因為你與冥影的風流關係,和對晨輝的愛在她眼裏十分矛盾。也可能是因為她覺得你不顧冥影的想法,利用他安慰瘋蝶。又或者是因為她很尊敬你,很難接受你並非如她心目中想象的那般完美的事實。”
“完美?我?”我敲了敲柱子。“她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全廢土最廢物的小馬!”
“然而你承受了一切,忍受了一切,克服了一切。哪怕現在,你都想著去做一件其他小馬一開始就會放棄的事。你甚至守住了你的原則,哪怕它讓你備受折磨。”斷淵搖了搖頭,笑著說道。“相信我,女神特別慶幸你是在喙靈頓而非坎特洛特一帶活動。”
“所以她才派你來到我身邊嗎?”我笑著問道,牆上有個箭頭狀的燈忽明忽暗,指向“急診室”。
“其實,是我請求她允許的。”斷淵溫柔地低語道。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於是蹭了蹭她的肩膀,報以微笑。繼續向前,光線微微變亮,我們到了一扇雙開門前,上麵標著“急診”。
急診室本身是馬蹄形的,壁龕沿牆分布。遠處的出口被瓦礫堵住了,為急診室增添了些安全感,幾隻屍鬼在老舊的護士站旁遊蕩。廣播裏傳出歡快的旋律,連我聽了都心情愉悅。
離我最近的壁龕前麵有個櫃台,櫃台標著“鬱金香的商店”幾個大字。曾經的輸液站現在掛著幾件護甲,一隻嬌小的獨角獸屍鬼在看攤,她的毛皮似乎曾經是玫瑰色的。我們的視線相遇,她立刻充滿活力地笑著跟我打招呼道:“你-你好,歡迎來到鬱-鬱金香的小店。我賣的盔甲保-保證能保你不死。如果沒有保護好你的生命,我可以全額退-退-退款!”她努力擠出熱情的笑容,然而外人看來更像是局促不安。她盯著我的護甲,我覺得她已經臉紅了。“你的護甲怎麼回事?是噴-噴火器還是龍,龍,龍焰燒的啊?”
“噴火器燒的。”我淺淺笑道,盯著我那燒焦的綠色盔甲。“你能修好嗎?”
“當-當然……但是貴,貴得要命,”她磕磕巴巴地回答,然後從櫃台底下鑽到我身旁。“買新-新的再改-改造會更便-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