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三王子殿下,二王子殿下正在用膳。”
“好,我進去看看他吃什麼呢,這麼晚了還沒吃完。”剛要邁腳,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
回過頭,一匹棗紅馬正飛奔過來,後麵還跟了幾匹馬,離前麵的馬尾有十幾尺的距離。
馬蹄騰空,勒緊韁繩,差點踩著季海。
季海連忙低了頭,退後幾步,“給六王子殿下請安。”
“季海,你小子的腳夠快的啊。”跳下馬,扔掉馬韁繩,拍上季海的後背,差點拍出血。這位六王子……金慮向來下手沒個輕重,倒不是說他看不上他,他就是這性子,除了還在蹣跚學步的九王子,這位六王子殿下怕是這幾位龍子裏最沒城府的一位了。
“三哥,你來這麼早。”搭上三王子的肩膀一起進府,“你跟二哥真好,不但有了自己的府邸,還封了王,哪像我,到如今還呆在宮裏,守著那些宮規教條,都快把我給憋死了,父王還三不五時地來教訓一頓,真是羨慕你們。”
“少胡說八道。”三王子敲敲他的額頭。
二王府的格局跟三王府差不多,一切裝飾家具不求華麗,卻依然有皇家的氣派,皇帝這幾個兒子都是頂尖的聰明之人,當今聖上以簡樸治家,下麵幾個兒子沒一個敢奢華無度,門庭一律追求簡樸,無一造次。
二王子金修剛剛用完膳,正坐著喝茶,見了兩個弟弟便喜笑顏開。
“二哥好興致,大早上的,居然品起茶了。”三王子此時已完全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沒了那副老成持重的模樣,臉上也添了不少光彩。
“三弟、六弟,來得正好,我剛還要派人找你們呢,你們二嫂從南方買了一批玉飾,準備做母妃的壽禮,知道你們還沒辦,打算找你們來挑挑。”
“謔!二嫂真好,知道我的俸祿少,幫我也算進去了,三哥那份也給我吧,他的俸祿多,不怕買不到好東西。”
“行,都給你,我已經準備了些,母妃一向樸素,多了怕她也不要。”
二王爺使了個眼色,廳裏的人都退下了,隻剩他們四個。
“三弟,今日早朝,我怕是有苦頭吃了,南邊的關口吃了敗仗,領兵的可是我們的親舅舅,還是我保舉的,不知道父王要怎麼處置我。”
“嗨!二哥,他吃了敗仗關你什麼事。”六王子拿過桌子上的茶水就喝。
季海退到了門口,他知道有些話該聽,有些話不該聽,這樣才能平安無事。
院子裏的梅花已經開了,淡淡的香氣傳來,沁人心脾,梅枝子上落著厚厚的雪,配著白色的梅花,刹是好看。
院落裏靜靜的,沒人走動,幾堆雪堆在梅花樹下,青石地麵上結了一小層薄冰,朝陽一照,閃著晶亮,這景象讓人心情舒暢。
“季海,發什麼愣呢?瞅著梅樹傻看。”六王子倚在門框上,迎著朝陽,笑容燦爛無比,“我聽說你媳婦是個出了名的大美人,是不是真的?”
“嗬嗬……六王子殿下說笑,小人這種身份哪裏能娶到什麼美人,過得去就行了。”觀景的時間是沒有了。
“有機會帶出來我瞧瞧。”
“六弟,別胡說八道。”三王子也站到門側,迎著朝陽,一瞬間,季海見到他的嘴角微翹起來,可惜隻那麼一瞬而逝。
“三哥,聽說你升了季海做管家了,這小子有這個能耐嗎?”
三王子勾了勾唇角,沒說話。季海明白,這七八年他一直在用心栽培自己,他的心思他明白,他的抱負他也明白,升了他當管家,預示著,一切即將就要開始了……
“今兒又站了一天?”
“嗯,怎麼還沒休息?”好不容易脫了靴子,腳已經凍僵,沒了知覺。
“給你留了碗米粥,還燉著呢,要吃嗎?”
“不了,有熱水嗎?想洗一下。”
“有,我給你去弄。”
周淩雲係了條披肩出去拿桶,回來時,他已經仰麵睡著了。
熱騰騰的水汽在屋內蒸騰,四處的門窗全關上了,一張百合屏風擋在正門口。
周淩雲坐在榻子上,手上的繡線來回在繡架子上穿梭。
“對不起。”浴桶裏傳出來悶悶的幾個字。
周淩雲微笑,“是我占了便宜,沒有你我還在添香閣賣笑呢,哪能這麼平靜自在。”
屏風後麵,季海正擦了身子穿衣服,隻有此時她才記得自己還是個女人,一頭半長不長的發濕漉漉地貼在背後,滿臉紅潤,襯著白色衫子更顯得幾分秀麗……她要隱藏的東西。
周淩雲望著她笑笑,“眉毛該修了。”
天還沒亮,東邊兒隻有一線發白,門就被敲得劈啪亂響。
周淩雲披了件鬥篷開門,季海隻顧著整理身上的衣服。
“季總管,爺叫呢。”門房王三兒氣喘籲籲。
季海整理了衣裝,一臉的疲憊,“這麼早叫我?”
“爺說今兒上朝讓你跟著。”
周淩雲已從衣櫥裏拿了件皮袍子給她套上,外麵還加了件鬥篷。
天空黑藍黑藍的,星子閃著金光,迎麵的風恰好能凍醒一切惺忪。
三王子金謀坐在桌子邊上看書,一臉的神清氣爽,很明顯剛剛練過功的跡象。季海低頭進了大廳,站立在一側,金謀抬頭望她,一時間並不轉頭,眼神有些異樣。她的心裏直打鼓,他們這位爺精明得厲害,一點不對勁他也能瞧出來,今天走得急,不知道有沒有忘記什麼。
“穿起這身衣服倒有了些派頭,以後別再青衣布鞋。”
“是。”心裏呼出一口氣,總算沒什麼差池。
“爺,轎子備好了。”王三兒來傳話。
“嗯。”
院子裏的兩隻常青樹上掛著無數隻小冰錐,風一吹,劈裏啪啦響,冰錐反射著燈光,五光十色,照得人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