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飯點時分,幼章在後庭臨湖邊看書邊等疏影喊飯,今天說好是去洗竹軒與少勤一同用飯,她那裏用飯晚,幼章這會已餓的兩眼無力。
一會疏影來報,幼章喜得丟了手中的書,拾掇拾掇要出門,卻聽見疏影說,“是琯之小姐與秦小姐來看你了。”
二人一路進了門,見著那榻上坐著的人雖臉色煞白了些,但精神還好。
秦照盈放下手裏的禮盒,與幼章笑,“幼章,我是打算早些來看你的,你昨日怎麼就受了驚,現下還好嗎?”
秦照盈來看她,情有可原,但這琯之是怎麼回事。
幼章從榻上起來,“二位姐姐裏麵請,疏影,看座。”
幼章說,“我是被嚇的,昨天與你們從橋頭分散開,一路沒個章法,心裏慌得很,直到遇到了瓊大哥哥,還感覺不真實,所以回來了難免受了驚,這休息會已經好多了,勞你們掛心了。”
琯之耐不住閑,她朝幼章住的內室饒了饒,看見那一排的軟羅煙糊成的窗紗,心道,果然母親說得對,這幼章是二大奶奶的胞妹,待遇自與我等不相上下,既是南邊蘇家的姑娘,叫我日後虛要謹言慎行,關了數日,出了院門,還得適當伏小才是。
幼章見她往裏望了少些時候,心裏耐著不問,秦照盈卻也隨著琯之一道走進,打推了簾子,暗道一聲,怪不得進府前母親與她說,現府裏住著一位處境可與琯之相比的姑娘,不是說明麵上的厚待,而是做人舉止,不僅得老祖宗青睞,也得下人稱讚,不驕不躁,寡言穩重,你此番去了還得與她見識見識。
不說她的品性了,就這滿內屋的書卷,也叫秦照盈敬佩,她自詡是才德之人,一手詩詞叫兄長稱讚,但觀幼章的書案,那僅壓紙的硯台卻也是洮河硯,石質細膩,紋理如絲,氣色秀潤,發墨細快,亦保溫利筆,她隻知這樣好的硯台朝中為官的祖父有一台,如趙希鵠曰:除端、歙二石外,唯洮河綠石,北方最貴重。
是了,這樣稀有的硯台她都有了一台,若說不是愛書寫之人,那也就怪了,隻她平素名聲並未稱此,可見是個低調穩重的人。
幼章便問,“二位姐姐,可是內室有什麼稀罕的物件,倘若姐姐們喜歡,隻管取走便是。”
琯之擺手,“裝飾得典雅,你這個院子清涼餘香,是好極了的。”喚了身邊的丫頭來,打開錦盒與她看,“不知道你還要在院子裏待幾天,若是嫌得無聊,就拿我這個解解悶。”
原來是琯之最擅長的著手物件,棋具一套,棋子通體碧玉,晶瑩剔透,是難能可貴之物了,想必也是她心頭所愛,棋子難求,琯之送她是要如幼章所想,自個兒受了姐姐的教誨,她必也是受了戴二夫人的提點,主動與她求近乎了。
幼章哪能不順著道走,當即表示欣喜,“琯之,真是多謝你,”她撚起一枚棋子看道,“我是不大懂得這些棋藝之道,不像你精通得多,用來與人攀足論道,與我就是打發時間,故此也就沒人送我這些個了,你既送與我,我還得好好練練手,隻盼著早一日與你能過上一招。”
聽她一番道謝,琯之知幼章這人從不屑攀雲閑話,很少誇讚別人一二,今日得她認可,心裏不由舒服,“不是多大的事,你有時間的話,我明日還可叫人送一套棋譜給你。”
一旁看著的秦照盈笑道,“還等什麼明日,不如就現在罷,天色未晚,現成的人在眼前,幼章你就來勞煩勞煩她,與她當麵過過手豈不痛快,早些知根知底,也省得日後多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