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幼章往後廂走去,想著這個時辰,那暫不念經的藏書閣應是安靜的,既無事,不如先去那裏翻閱翻閱經書,好打發時間。

門口看門的僧侶見著她來,幼章解釋一聲,僧侶提著油燈與她,“姑娘自請。”

幼章提著油燈往二樓去,她雖不愛佛經之禮,但從前家裏也為老太太等人抄過,這裏往後走,看見那一排整理的齊整的書籍處,隻有一本是倒立了過來。

她順手給它理正了,卻見著這經書第一頁似被人撕扯了去。

心裏正疑惑著,窗外一陣風,吹得幼章披風掉落,幼章手掩額前,擋擋風意,回頭看,發覺那紗窗先前被風吹得吱吱作響,現竟又停了下來。

她抬高手裏的油燈,燈還燃著,索性沒被風吹滅。

附身去撿地上的披風,剛剛觸到,便見著從這裏望去,前頭一道人影撒下。

幼章無心去撿披風,心裏警惕,怎這裏有人,前頭竟一點也不出聲。

她緩步走去,捏著油燈的手柄,有些出汗,“是何人在那裏?”

一步兩步,幼章覺得隻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聲,走過書架,看著那裏小椅上確實坐著一人。

幼章抬高油燈,想去看個真切,那人便轉過了身來。

三叔——

幼章頓鬆了一口氣,走上前來,“三叔怎麼這樣早就來這裏?”

他手裏在整理書冊,拿卷繩捆綁,聽見她問,頓時失笑,“你何必問我?”

將書冊放在一旁,手裏動作不斷,“前頭是驚到了?”

幼章放下油燈,腳也覺軟了二分,“可不是,三叔在這裏怎麼也不出個聲,好不嚇人。”

葛思瑉從微薄燈下看她,神情突然凜冽,“既是嚇到了,還往前走,可是不明無畏,須不知疑心甚重也斃其身,還不當心?”

幼章心一驚,三叔又像那時老公房桌上一般,神情冷峻的駭人,隻微微一句,語氣何其嚴肅。

幼章受不住他這樣直愣愣的眼神,先避開眼去,看窗外。

半晌,繞著手指,說話有些顫抖,生怕三叔再怪她擾了他晨興,“幼章知錯。”

幼章緊張,這裏囁嚅,葛思瑉見著了,半晌才壓下冷意,挑開了油燈,屋裏頓時亮堂了不少,“無事,你隻小心些為是,回去罷。”

幼章點頭,提著裙子就要往回走,正要告退,窗外烏啼一聲,從樹頭劃過。

這一聲淒厲,頓叫幼章又懼怕了起來,不怪她多想,這時烏啼,寺裏人最講究此舉,怎容得有這樣的聲音,她當即回頭,顧不得前頭三叔趕她走,“不知主何吉凶?”

後頭看,三叔端坐在席上,長發放到肩前,聽到幼章急切一問,看向窗外,“禪門禁地,何有吉凶,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難有兩全法,不在一聲裏。”

幼章怔住,禪門一戒,不打誑語,三叔是真真的仙家人了,她怔怔,“哦。”

“幼章告退。”

幼章從閣樓走出,還了門口僧侶油燈,“多謝”

“善哉善哉。”

聽見正門吱嘎一聲,被掩上,葛思瑉再忍不住,胸上憋極,一口血水吐出,將壓不住,咳嗽兩聲,用手堵住。

簾幛裏看樓僧侶走出,“先生。”

上來扶起他,“先生恐重創難壓,我去叫人。”

葛思瑉反壓他的手,微微用力,“且慢。”

葛思瑉胸口已有鮮血溢出,打濕他深色衣襟,他克製不住,隻用微喘聲音說話,“她在外麵,能聽得到。”

僧侶不明,不知他在說何人,又是否在懼何人,暫先聽他話語,“稍等,我從後門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