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沙漠邊緣的一個小鎮,鎮上隻住有十幾戶人家,住的全是低矮的平房,看起來灰敗而破舊,但破舊雖破舊,卻並不顯得十分蕭條,經常人來人往。
來這裏的人,一般來說隻有一種,就是做發財夢的人。這個沙漠,可以為捷徑通向越國,也是通往更西邊的異域的一條道路,一些膽大的想發財的人,經常會組織起商隊,在這條可以聞到死亡氣息的路上往來,他們的貨物裏,有異域的美玉,有內陸的絲綢,有越國的茶葉,還有人參瓷器等物,這些東西異地販賣,利潤十分驚人。
因為環境的關係,這裏的人臉上的風霜之色也更為明顯,但他們好象也安於這裏的生活,沒有遷居的意思。這沒法解釋,每一塊土地都會有人熱愛,就好比再陡峭的懸崖,也會有植物生長。
丁淺語一進入這個鎮子,立刻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美女哪裏都不缺,但沙漠邊緣的地方卻是很少出現美女的蹤跡,而這樣明豔照人、氣質出眾的大美女,更是稀缺得很。
他們的目光,似六月的太陽一樣熱情,連經常接受別人目光洗禮的丁淺語,這次也有難以招架之感。
直到進入這小鎮上唯一的客棧的房間,關上門,她才覺得一身輕鬆。
楚優辭心裏卻有不安之感,她簡直有點後悔沒為丁淺語改裝,但這個時候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她隻是把不安藏在心裏,小心的對丁淺語叮囑了一句:“你呆在房裏,哪兒也不準去。我去外麵買點東西,然後再找個商隊,他們對沙漠熟,我們最好能隨著他們一起走。”便匆匆出去了。
直到她走後,丁淺語還在嘟囔:“不準不準,難道就不知道尊重下我嗎,什麼語氣啊!”
百無聊賴中,她推開窗戶,明顯感覺到幾雙目光朝這邊射了過來,她甚至能憑感覺判斷那些好奇的熱情的眼神是屬於男人,還是屬於女人。
她聳了聳肩,隻好又把窗戶關上。
這裏的水堪堪低於黃金的價格,楚優辭眼都沒眨一下,買了十幾大袋羊皮袋的清水,這是目前最需要的東西。
來這裏之前,她把別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她的袖中,還藏著一把趙子群贈送的,削鐵如泥的短劍,皮靴裏還藏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買了水之後,轉回客棧,她向老板娘打聽了下,知道客棧裏住有兩批去越國方向的人,便徑自走去商量。
最後,她選中了其中一批,因為那個領頭的老者,眼神看起來較正直,不象是什麼歹人。當然,久經生意場上的人,戒備心也是很強的,且利益至上。
所以她編了一個原因,就說大梁和越國邊境情況非常緊張,她帶著家眷,準備由沙漠去越國探親,路途不熟,所以想跟著商隊隨行。
這番話合情合理,基本上是不會引起別人懷疑的,因為朝中的風向,生意人不可能不清楚,何況,楚優辭還送上了二百兩銀子,並允諾到越國後還有酬謝。
那個老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本還在斟酌,旁邊的一個圓圓胖臉的小夥子,卻一個勁慫恿他答應,對這件事,他好象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從談話中,楚優辭知道了他們兩個是父子關係。
最後的結果,當然還是答應了。
於是,下午,他們一行十個人,就浩浩蕩蕩向沙漠出發了。
那一批人是八個人,一個胡須蒼白體格依然強健的老者,名叫胡風,一個臉圓圓,眼睛小小的年輕人,是他兒子,大家都稱他小胡,另外一個精壯的年輕人,是他合夥人的侄子,叫曹康,其他五個彪形大漢,卻是他們請來的保鏢,據說,這一片沙漠之中,近年來也出現盜賊搶掠之事,所以來往的商人都異常小心。
一開始坐上駱駝時,感覺就象在坐船一樣,丁淺語表現得十分興奮,就象個孩子,可是在沙漠裏沒行多久,她就笑不出來了。
烈日,狂沙。
整個沙漠如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人在這裏,變得異常渺小,象是隨時隨地要被吞噬。而沙漠裏的太陽,更是異常毒辣,象是要把人考焦了去。
丁淺語望著自己駱駝上的水,總是擔心到時不夠喝,因為她已忍不住不停的在喝水。
楚優辭卻喝得異常節製,實在忍不住要喝時,她也隻喝一小口,不象是為了解渴,好象僅僅是為了潤潤嗓子和嘴唇。
熱,熱,無邊的熱,殘酷的熱。
丁淺語從來沒有象此時一樣,盼望著太陽早點落下,黑暗早點到來。可是太陽落下後,沙漠的熱氣蒸發出來,仍是熱得讓她恨不得能有個冰箱讓她藏進去。
然而,過了不久,這熱氣終於慢慢消失了,可她還來不及大聲歡呼,無邊的寒冷侵襲而來,那風就象鋒利的刀子一樣,從臉上刮過。她冷得抖成了一團,整個身子縮到了駝峰後麵。這個時候,她覺得楚優辭真是細心體貼到了極至,居然為她準備了厚厚的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