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淺語臥在羊毛氈上假寐,心中也是怦怦作跳,連臉蛋也在作燒。現在,她既盼望楚優辭進帳篷來,又希望她永遠不要進來。可是,在很久沒有聽到動靜之後,她心裏又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良久,她終於按耐不住心裏的焦急,悄悄移動著身子,準備去看個究竟,可就在這時,她聽到帳篷外有了響動,嚇得又連忙閉上眼睛,不敢再動了。
她感覺有人掀起簾子走了進來,接著帳篷裏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有個人在她身側躺下了。
帳篷外的風聲還在呼呼大作,帳篷內躺著的人卻各懷心思。丁淺語背對著楚優辭,心裏如小鹿亂撞,緊張不安,她希望聽到楚優辭說些什麼,可是,又害怕她提及剛剛的那一吻,這種奇異又矛盾的心情,她已經是許久沒有體驗過了。
她現在迫切希望有人能分享下她這種心情,所以她馬上想到了王曉曉,可是,她猜,王曉曉一定會說:“丁淺語,你愛上她了,我敢打賭,你肯定是愛上她了!不信我們賭明天一天的飯錢。”
是嗎?她愛上她了嗎?象當初愛易洋那樣?不!怎麼這個時候又想到易洋,她已經殘忍而決絕的拋下了自己,找著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叛了她們的愛情。
她正陷入亂糟糟的胡思亂想中,忽然,卻感覺一雙手,將自己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她的心又從紛亂的思緒中沉靜下來,黑暗中,她的嘴角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楚優辭替她蓋嚴毯子,又不放心的摸了摸枕頭下的利劍,方閉上眼睛。她腦子裏一直想著白天小胡勸說胡風接納她們的情景,她早就留意到,從丁淺語一踏進那家客棧,就有不少的眼睛在盯著她了,小胡的眼睛就是其中的一雙,而且他眼神比起別人來更為大膽放肆。
也許,這就是他極力勸說他父親的原因。但是,她不會看錯,胡風應該是個頗有幾分正氣的生意人。哎,希望這一路平安無事。
夜裏的寒氣愈重了,滿天的繁星卻依舊晶瑩璀璨。在這無邊的暗夜裏,幾絲低低的細語從風中傳來。
“曹兄,你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就算我爹最後知道了,他也拿我們沒辦法了。”
“可是,這樣做不大好吧,而且,我看那男的,一臉精明相,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胡兄,等我們這趟脫手了貨物,回去了,你愛找什麼樣的女人,就找什麼樣的女人,何必去覬覦人家的老婆。”一個聲音猶豫著道。
“你別忘了,我們回去那繁華之地,還要好幾個月呢。現在每天在這裏跟風沙打交道,連個稍微順眼點的女人的影子都沒有,我實在是受不了了。都是我爹不好,平時都他自己運送貨物,這次非叫我出來!”小胡的聲音帶著萬分不滿。
“哎,那女子的確長得很美,怪不得你魂兒都象被勾去了。不過,這樣做總歸是不大好,別人又沒惹著我們,而且還給了銀子的。”
小胡心裏一動,低聲道:“他們看起來倒象是有錢的主。曹兄,你這次出來是為了什麼?還不就為了一個錢字!這樣吧,我們一起行事,那女子歸我,他們的囊中之物,全部歸你,如何?反正在這沙漠裏,人不知鬼不覺的,死個把人稀鬆平常得很。”
對話漸漸越來越低了。
楚優辭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警覺的聽著外麵的動靜,丁淺語卻是神思困頓,已迷迷糊糊了。
忽然,楚優辭睜開眼睛,一側身,抱住旁邊的丁淺語,嘴唇貼緊她的耳朵,輕聲道:“淺語,你睡著了沒?”
丁淺語被耳邊傳來的溫暖氣息刺激得渾身一個激靈,一下子從朦朧狀態清醒了過來,她的臉倏地紅到耳根,顫抖著聲音道:“你。。。你怎麼啦?”
楚優辭低低的道:“噓,外麵好象有些動靜,你別出聲,按我說的做。”
黑夜裏,兩個人影,小心翼翼的向楚優辭的那頂帳篷靠近,他們互相打著手勢,
挨近了毛氈簾邊。
曹康首先輕輕掀開簾子進去,小胡緊接著跟在他身後。他們慢慢的、輕輕的挪到帳篷裏邊,黑暗中,依稀可看見毯子裏兩堆高高的隆起。
兩人互相打個眼色,忽然同時撲下去,身子倒下去的一刹,他們感覺到觸身之處軟綿綿的,竟然不象是人睡在裏麵,這才覺得不對勁,心裏不由得大駭,連忙掙紮著要爬起。
可就在此時,小胡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一隻腳踩住,一動也不能動。跟著寒光一閃,空中隨之彌漫起一股血腥味,小胡發出一聲悶哼,眼睛凸出,便不作聲了。
曹康聽著小胡發出的聲音,又聞到腥甜的血腥味,心中又驚又懼,掙紮著爬起,大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接著隻聽“砰”的一聲,他的鼻子上中了一拳,他用手一摸,摸到一手粘粘的溫熱的液體,然後他感覺自己的衣領被人緊緊抓住,一個冷冷的聲音在身邊低聲道:“你再叫出一個字,我便要你的狗命!”
跟著一個甜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他死了,你。。。你殺了他?”聲音裏也滿是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