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章 小兵高順 (5)(1 / 3)

說著,章冰手中的手術刀一動,切斷了自己的頸脈,熱血一下子噴在了首領的臉上。

首領的臉上閃出一片驚愕。

章冰的話蒼冷中帶著嚴厲:我不是商人,我是黨員,滇西民眾援軍隊隊長!你如果是中國人,請你把藥品還給遠征軍!

章冰手中的手術刀又動了一下,更多的血灑在馬馱上……

首領和山匪們全愣住了。

麵對章冰正在冷卻的屍體,山匪們的臉上一片驚愕。山匪們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所有的人都有震驚中沉默著。

一絲懺悔的表情從首領的臉上慢慢地升起,他一步一步走到章冰的遺體前,伸出手去,拿過章冰緊握著的手術刀,雙膝跪倒在章冰麵前,大喊了一聲:祭!首領說完,用手術刀在自己的另一隻手臂上狠狠地劃開一個口子,頓時,血流如注。

然後,首領將手術刀高高舉起。

一個山匪走過來,從首領的手中拿過手術刀,照著首領的樣子,雙膝跪倒在章冰麵前,大喊了一聲:祭!然後,也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刀……

十幾名山匪一同跪倒在章冰的遺體前,首領痛心疾首地說道:這位大哥,弟兄們知錯了!我們雖然賤為山匪,但卻也是中國的山匪!你放心,你的藥,弟兄們送了!

山路上,首領帶著十幾個山匪,趕著馬幫行進。走在前麵的一個山匪,高舉著一麵不大不小的豎旗,豎旗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兩行血字“遠征軍奉天承運抗倭衛國,江湖人劫取此貨斷子絕孫。”

夜晚,馬幫後麵響起激烈的槍炮聲和日本鬼子的叫喊聲。馬幫快速前進,趕馬幫的山匪,由十幾個人戰死成了幾個人。白天,馬幫走出密林,趕馬幫的首領和剩餘的兩個山匪,均已負傷。

戰死一小隊遠征軍官兵,遠遠地騎著馬奔跑過來。首領招手想向遠征軍呼喊,卻發不出聲音。兩個山匪努力地晃動著一下那麵豎旗,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馬群發出一片嘶叫。

一個小小的戰地救護所裏,一位女軍醫打開藥箱,準備為首領包紮治療。首領連連躲避、拒絕,帶著滿臉的負罪感,一連聲地說道:我不配用藥!長官!我是個罪人!不配用藥!我是個罪人!不配用藥……

一名上校軍官走進來,衝動地對首領說道:你配!你配!我是軍法官!就憑著你送來的這些藥,無論你犯過什麼樣的罪行,我都赦免你!我代表中國遠征軍的十萬傷兵赦免你!

首領聽了上校的話,驟然淚流滿麵,他突然間趴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一個頭。然後,發動內功,吐血而亡。

一輛噴塗了紅十字的卡車,在公路上平穩、快速地行駛,道路兩側的軍營、哨位、軍旗表明,救護車是在中國遠征軍控製下的區域行駛。卡車的車廂上,有一個擔架,擔架上平躺高順。高順的一支胳膊纏滿了繃帶,黑紅色的血浸染了繃帶。藍天歌坐在一個急救箱上,擁抱著高順,望著高順的傷臂,滿麵淚痕。

高順卻以一種與其年齡不相符合的堅強勸慰藍天歌:媽媽!你不要哭!不要哭!我爸爸戰死南京時,我的媽媽就沒有哭!

藍天歌止住哭泣詢問:你爸爸戰死,你媽媽沒有流淚嗎?

高順吃力地點了點頭,說道:沒有!媽媽沒有哭!我知道,媽媽其實很想哭,可她卻忍住了,沒有哭!真得沒有哭!而且,也不讓我哭!

藍天歌脫口問道:為什麼?

高順的眼中閃爍著淚光,半晌不語,許久之後,輕輕地說道:我媽媽說,爸爸乃為民族不死而死,可敬不可悲!

藍天歌大淚滾滾,一把將高順摟緊。

高順任由藍天歌抱著,良久之後,高順突然問道:媽媽,爸爸為民族不死而死是英雄,我為民族不死而傷,能算英雄嗎?

藍天歌熱情澎湃,她很認真地對高順說道:當然算!當然算!從你投軍的那一刻,人們就都把你看作英雄了!少年英雄!

高順的臉上閃出一種攜帶著天真的滿足感,卻又略帶調皮地說道:我不管別人怎麼看,反正你認為我是英雄就行了!因為,你是媽媽!

藍天歌一陣激動,她心疼地看著高順的傷臂,忍不住輕聲責備:200師是奉命撤退回國,休整再戰,你為什麼要脫離部隊,獨自行動啊?

高順的臉上閃出一片莊嚴,他不再講話,卻努力地伸出沒有受傷的那隻胳膊,去掙紮地去解自己軍裝的紐扣。

藍天歌急忙去幫助高順,軍裝解開了,高順的胸口上,兩行紋身赫然顯露:不滅日寇,不可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