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算是晚課完成,雲清會將陳溪遞交給他的天音石中諸脈真人所說言語抄寫成冊分門別類地送來,而陳溪則打起精神,服下養神丹開始翻閱,竭力悟那真言,若實在不行,便用小毫作上批注,記錄下來準備來日問詢。雲清所送典籍他也是一本本翻閱,批注記錄之後分門別列地請教諸位真人。
掌櫃的雖然沒有讓陳溪看多少書,不過字卻是逼著陳溪練的極好——這賬本若是記得不快,字寫得不好,怎麼顯出這店的高大?
雖修道之人無需休眠,然這太倉山上,夜晚燈火不休處,隻有數點,陳溪所居廂房便是其中一處。當那雲清第二日來此,便是陳溪休筆用膳前往諸脈真人之時。
一月之後,陳溪所書那批注與記錄足足讓雲清的抄本厚了三倍!
便是這股用心勁,八脈真人饒是見多識廣,也不由得暗暗歎服;不過陳溪卻明白這雖然有悟道之心,也有說不出的緣由。
每每想起與玄微真人的談話,又記起那些修道之人的莫大神通,他便是十分困倦,也會直起身子聽道,不放過哪怕一個字。
這時光如梭,風起風落間,轉瞬之間又是兩月過去,算上來,陳溪已入通玄三月有餘。
難得的是,他每月還有一天空閑時間。據太紫真人所說便是那大羅金仙也需得休息,便不顧陳溪再三推脫仍舊如此安排。
不過對陳溪來說,這與修道之日又有何區別?這一日於他不過是整理真人所授,吐納打坐,仍舊勤學不止。
這一日,雲清仍舊和往常一樣來到陳溪廂房,見他仍舊埋首書堆,身邊均是筆記道典,木訥的臉上罕見地露出微笑,點點頭——這三月陳溪每天都是如一勤奮,從未懈怠。雲清轉首,見廳房中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各種法器與丹藥,端的是擺放地毫無破綻,打掃地幹幹淨淨。
不過,這些器物雖然幹淨整潔,不過除卻數物之外,陳溪似乎並沒有一一用過,那丹藥更是大半沒有動過,單單是用撣子弄幹淨罷了。
“師弟,為何這些丹藥法器……”饒是雲清已有五六十歲年紀,還是忍不住發問——那初學大道者,無不貪多濫得,陳溪也是如此,諸脈真人所授他無一不研習;然除卻貪多之外,初習者無一不是視丹藥為進修為之捷徑,若得一二,無一不視為珍寶,更何況是諸脈真人所授丹藥!
這丹藥多是真人或前人苦心所煉,便是囫圇吞棗,也是大有裨益,不過陳溪看起來除了雲清交予他的養神丹之外隻動了其中數瓶。
“這修道之人,自身精進乃是正途,丹藥法器不過輔助。通過丹藥法器的確可以一日千裏甚至達到我現在不可求的地步,然到了那一步恐是再也精進不了了。”陳溪如是說道,“一月之前我也是大把服下,不過參悟太紫真人所講,悟到了這一點,後來但凡所贈丹藥法器,我都一一詳細問過廣蓮真人,覺得實在艱難或是不得不服方才使用,隻用於養身、精心、修氣這數個方麵。師兄,怎麼?”
雲清撫著灰髯,麵上微笑更甚:“不想師弟月餘便悟道了這等道理,大道之上,自身才是根本。想來還是師兄太過愚鈍了。”
陳溪慌忙應道:“師兄何必自謙,我今日讀師兄所送經卷,獲益匪淺啊。”
雲清微笑不應,半晌後說道:“師弟由八脈真人共授,所學太過龐雜,但萬不可荒廢了真元曆練、修為精進,要知我通玄為讓弟子不滿於自身修為,每年一小考,五年一大考,當是時雖比拚智、行,然若是根基不厚,便是有仙家法寶也是駕馭不得,想來那較量也會是頗為艱難。”
陳溪放下手中之筆,沉吟一會道:“師兄所言極是,往後我每日多花一個時辰修煉真元吧。”
修道之人大多視修煉真元為道行根本,便是通玄一派也是如此,後人研習通玄真經,著書二十一卷,所道人之修為境界分三重,分別是靈、聖、天,每重又分入、至、納、太、玄、真、清七層。這三重二十一境乃是通玄飛升正法。
正如雲清所說,陳溪自半月之前入了靈入階位,修行之速較門內弟子雖已是上等,卻是堪堪尾隨數十位真人直係弟子,與那數位得意弟子相比更是遠遠不及。便是諸位真人不焦急,陳溪覺得還是有必要加一把勁。
而對這小考,他也是頗有計較,每每想起,便如掌櫃的說的那樣——就像是每月結錢一樣,既盼著,卻又擔心少了一些。
雲清見陳溪接著用功,輕輕點頭便退了出去,出去之時似是不經意地說道:“想我通玄弟子眾多,但是這太倉山就有數百,修道之人苦心求道雖是正途,不過此間仍乃俗世,有些事情還是要處理一下。師弟若看書倦了,不妨和同門交流交流,若有同好者,我想那是極好的。若有紛爭,師弟看著處理罷”
陳溪一邊於宗卷上作著批注,一邊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