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八 雪香(1 / 2)

陳溪六月末入通玄,三月苦修後又是一月過去,轉眼間已到十月末,寒冬已至。

這一日,陳溪和往常一樣從屋內走出等待雲清師兄,四月時光已經讓他十分準時,最多不過一炷香,雲清便會來接他往各脈真人處。

才剛出門,陳溪不由得滿麵驚訝,隨後臉上忽地露出笑容來。

紛繁雪花落下,陳溪目視所極,銀裝素裹,饒是他這數月讀過不少前人所寫冬景描寫,看到這等美景還是瞠目結舌。

這大雪和通玄天地相合,又暗合造化運勢,不知不覺,他竟看得呆了。

他想起在那間破爛客棧的生活——每每下雪,那吝嗇的掌櫃總會破天荒的和他一塊飲半壇酒,就著小菜和饅頭看那漫天雪景。

到動情處,平時老不正經的掌櫃甚至會長歌狂舞,端的是醉的不輕。

掌櫃的為了讓陳溪陪他喝酒,小時便鍛煉他,倒也鍛煉出了少年不小的酒量。

現在眼前這景致相較那時不知美到了何處,不過陳溪呆立間,心中卻仍是有些空落落的,有說不出的惆悵。

漸漸的,那滿麵喜色變成一聲歎息。

恍惚間,陳溪聽的有人連叫他數聲,不由得回過神來,他看向雲清:“師兄,實在是不好意思,不過這雪景著實漂亮,師弟我禁不住看得呆了。”

雲清著一灰衣,滿身雪花恰似灰玉上白花,有說不出的飄逸,一時間,這個木訥的師兄變得靈動起來,不過這感覺轉瞬即逝,他向陳溪點點頭:“是也,我一路上也貪戀這景色,不由得慢了一些。”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忽地大笑,笑畢,雲清說道:“太紫真人今日有些許要事,所以不講道了,你自行安排罷。”

陳溪心中微微一動,太紫真人一向作息不改,便是狂風驟雨也不會停下講道,是什麼要緊事?

雲清笑而不答,隨後說道:“這雪景如此,師弟不妨出去走走。你數月修行,又打下根基,想來那鐵索橋等東西於你而言已不是什麼難處了,不過切記,這通玄深不可測,便是我等,也不過探得其中三成,若是覺得不對,須得立刻返回。”

陳溪應了,看著師兄慢慢走出小院,留下兩行不淺足印——忽地又是恍惚一陣,剛才雲清散逸而出的華麗著實讓他驚訝。

少年又看了一眼這遍地銀裝,想了一下雲清所說言語,長歎一聲,景色雖好,可惜不是觀賞之時,也沒有觀賞之心。

想那客棧忙活時,這三兩個時辰還是騰得出的。

陳溪轉身離開,身後留下一片雪景。

剛剛回到前堂,少年先是一愣,隨後麵色如常:“仙子來我這處有何事?”

軟墊上坐了一人,渾身上下氣息較之外麵大雪寒氣不遑多讓,唇上一點絳紅,正是那日攜黑水問天劍的玄冰晶。

玄冰晶仍舊一襲黑衣,冰冷的小臉就如那雪花一般沒有生氣,不見了的黑劍的她終於有些許的嬌弱意思了。

玄冰晶眼睛從滿屋法器丹藥上掠過,微微搖頭,隨後望向陳溪:“沒有什麼,隻是羽璿師傅今日要和星錦真人一道看那雪景並切磋劍法,是以我也沒有什麼事。”

“那仙子來我這兒有何事?”

玄冰晶搖搖頭:“你怎的和那些道人一樣了?我想你入這通玄不過數月,斷不會如此拘禮。”

陳溪答道:“這並不是諸脈真人所授,在客棧裏的時候掌櫃的教我接人待物都得如此。”

這回答倒是讓玄冰晶有些驚訝,她思慮一會後似是明白了什麼:“哦,原來是這樣,那倒是我過分了。”

“仙子言重了。”

“這仙子,仙子的,我可承受不起,先不論我不是仙子,便是我現在修為,放在通玄上也不過爾爾。你就叫我本名玄冰晶吧。”玄冰晶淡淡說道,“坐下吧,這兒我是客,你是主人。”

陳溪應了,在為玄冰晶上了一杯紫玉清茶之後方才在她對麵三步遠處小心盤腿坐下——掌櫃的說過,無論是何人來做客,一杯清茶那是必備的。

玄冰晶倒也不客氣,她端起茶杯,須臾小半便入了那精致小口中,忽地,她的眼睛亮了起來,旋即將整杯茶飲幹,道:“好茶,這是什麼茶水和茶葉?”

陳溪倒是略微有些驚訝,他不喜茶水,一般飲那屋外溪流山泉,這茶葉和用具十分裏有九分是為每日早上來接他的雲清所備,他倒也沒說什麼:“紫玉茶,用的是屋外清泉。”

“沒用什麼其他的東西?”玄冰晶仍舊有些懷疑,這茶水溫潤凝珠,入口剛剛好,簡直將她在羽璿那兒飲用的茶水比了下去,“紫玉茶於通玄之地不是什麼罕物,我每日飲的便是,不過個中滋味卻是與你大相徑庭。”

陳溪也不明所以:“九分熱水衝泡而已,沒有什麼特別的。”隨後又給玄冰晶倒上一杯。

“哦。”玄冰晶又複飲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