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豔芸看出許文強神情的變化,輕輕將頭靠在許文強的肩膀上,柔聲道:“文強,我不生你的氣,真的,我隻是恨自己,恨自己不能早點認識你,這樣你就不會這麼痛了。”
許文強心下一顫,伸出雙手捧著方豔芸秀媚的小臉,笑道:“你是方豔芸,是勇敢的方豔芸,對了,你怎麼會被那三個日本人裝進麻袋裏呢?”
方豔芸氣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出來買東西,突然就被人用麻袋罩住,被人打了一下就暈了過去。”
方豔芸圍著他轉了幾圈奇怪地問道:“文強,你怎麼這麼打扮呀?你不是在家嗎?”
許文強笑道:“你和秦嶺走之後我也不想再在那裏待下去了,怕觸景傷情,當晚就回到了北平,找了份工作做了起來。”
方豔芸看著許文強的車夫笑道:“你拉車呀?”
許文強昂起胸脯,粗聲笑道:“怎麼樣?我看起來不像一個人力車夫嗎?”
方豔芸嘻嘻笑道:“像!真像!!特別是你那青渣渣的胡子,剛才嚇了我一跳呢!!”
許文強哈哈地摸著自己的下巴,笑道:“是嗎?這一個月來,我也沒有打理它,哈哈是多了不少啊!”
突然方豔芸意識到什麼一樣,慌慌地跑下河堤最後一層台階,將纖柔細膩如雪的雙手伸進清清的河水裏,捧起一捧清水清洗著自己臉上的灰塵的麻絲。許文強坐在堤岸上,靜靜地看著秀媚如畫的方豔芸在綠幽幽的河水旁洗臉,竟然是那麼的美麗,而許文強的心也再一次砰砰地跳了起來,他再一次感受到那種衝動,就像當初第一眼看見冬兒時的那種衝動。有時候愛情就這樣不聲不響地來到兩人的身旁,不需要兩人有什麼海誓山盟,也不需要有哪一方刻意的追求,有時隻要那麼一刹那,那麼一種奇妙的感覺愛情便已居兩人的心目中生了根。
方豔芸輕輕地走到許文強的身旁,手輕輕一彈,一些水便彈到許文強發呆的臉上,笑道:“文強,你看什麼呢?”
許文強不好意思地笑道:“當然是看你了。”
方豔芸的臉頓時紅的跟蘋果一般,背靠背地貼著許文強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呼吸著河邊幽幽的草香。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是這樣靜靜的坐著,聽著小河嘩嘩的流水聲,鳥兒歡快的叫聲,和熙的夏風吹著兩人年輕的臉龐。許文強突然明白到冬兒真的成了回憶,一個真正的回憶,永遠都忘不了的親人,他仿佛看到冬兒在蔚藍色的天空笑著向自己揮手告別。
方豔芸道:“文強,開學之前,你難道一直要當人力車夫嗎?”
許文強笑道:“這個工作也不錯呀,而且我也明白許多以前我沒有明白的道理。”
方豔芸拉著許文強的手笑道:“那以後你要小心點,我會時常來看你的。”
許文強一下子站了起來將方豔芸拉了起來笑道:“這個呀,是我警告你的才是,我不可不想你再出事!!哈哈,時間不早了,我拉你回家吧。”
“好啊!”方豔芸跳到車座上,笑道:“車夫,拉我回家吧,向前走!!”
許文強將毛巾一搭,拉起車把笑道:“哈哈,好的,小姐,我現在就開動了,你可要坐穩了,掉下去我可不管。”
小河口的眾多柳枝後一個身影閃了出來,蒼白的麵容,陰譎的眼睛,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容道:“這個許文強又破壞了我的計劃!!哼!!看你厲害還是我厲害!!”陳亮轉身走出了柳蔭,向著許文強他們消失的方向走去。
“停!停!文強你就把我送到這裏吧。”方豔芸指著一幢紅瓦白磚的大房子叫道。
許文強停了下來,伸手將方豔芸小心地牽了出來,轉過頭對方豔芸道:“這就是你家,挺不錯的,你爸一定很有錢吧。”許文強說著眼睛中閃過一絲難過的神情。
方豔芸當然看得出許文強是怎麼想的,抓著許文強的手道:“文強,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是我,我爸是我爸,你明白嗎?”
許文強笑道:“我隻是不願意和那些為富不仁的人打交道,又沒說你,你急什麼?再說我這一個月也明白了很多,你放心好了。”
方豔芸笑道:“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好了,我要回去了。”方豔芸看著許文強一步一步地後退著,對著許文強輕輕地揮著手,笑道:“文強,我回去了。”
許文強也揮手笑道:“好了,快回去吧,小心別摔著!!”
方豔芸朝許文強撅撅嘴,轉過身興奮地朝自己的家跑去,一襲白裙隨風舞動。
許文強不禁靜靜地看著方豔芸,這一次,他沒有看錯,這個背影是方豔芸。
天暗了下來,已近黃昏。路旁的那個酒攤又擺了起來,很快人便多了起來,許文強將車放在家後匆匆地跑到小酒攤裏。許文強在一個小桌前坐了下來,拿起一碗酒對著對麵的一個漢子笑道:“三爺,讓您久等了,我先自罰一碗。”說完許文強一飲而盡。
三爺敞開衣褂,笑道:“好的,文強!喝!”三爺說著便自己又斟了一碗,仰頭而盡。
許文強盯著三爺的胸口,有些吃驚,因為僅僅在三爺健碩的胸口就布滿數十道舊傷疤,其他的地方可想而知。三爺發現許文強盯著自己的傷疤看,大笑道:“這些都是我已經練武留下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身上到底有多少道傷疤。”
許文強眼睛一熱,給自己又斟了一大碗,道:“三爺,這碗我敬你!!敬你身上這累累的傷痕!”說完又一次一飲而盡。
突然,三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轉而大聲笑道:“不說這些了,來!文強,今晚我們痛痛快快地大喝一晚,什麼都不要管!!”
“好!!我們喝!!三爺今晚我們不醉不歸!!”許文強拿起旁邊的一壇酒仰頭大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