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千年拓片上的字符(2 / 3)

苗君儒笑道:“我倒想休息,可時間不允許呀!”

一行人回到村裏,沿著村中的石板路往前走,觸目所見全是古樸而考究的明清時期的古院官宅。胡德謙一路向苗君儒他們解釋著,哪一棟是進士官邸,哪一棟是令尹府。斑駁滄桑的粉牆碧瓦與雕梁畫棟,無聲地述說著舊時主人的豪氣,破敗垮塌的飛簷翹脊與樓台亭榭,無不顯露出這個村子昔日的輝煌,然歲月無情,曆史早已經抹去了一切榮譽的痕跡,留下的,也隻是無數令人遐想的斷壁殘垣。

轉過一道街角,迎麵是一座高大的牌坊,整座牌坊為青石雕刻疊架而成,高約10米,寬約4米,共為三層簷頂。四根正方形的石柱並排支撐著石梁、石匾、頂蓋,形成中間大門、兩側對稱小門的布局。坊頂亭蓋為仿木古雕鑿件。中間一橫匾,正反麵分別陰刻隸書大字“進士及第”和“才高德厚”。亭蓋、橫匾石梁飾以“雙龍戲珠”的圖案。兩側小門頂端飾以“龍鳳呈祥”、“花鳥動物”圖案。石梁頂端均鑲有一塊麒麟石雕匾。整個牌坊結構嚴謹精致、造型美觀大方、雕刻工藝精湛,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在牌坊的右下方,還有一塊兩米多高,一米多寬的青石碑,上書“文官落轎,武官下馬”的宋體大字,落款時間是:大宋嘉泰三年秋。

嘉泰是宋寧宗趙擴的年號。也就是說,這座牌坊和這塊禦諭石碑,在這裏豎了近九百年,見證了考水村所有的榮譽與輝煌。

卡特撫摸著牌坊兩邊的石柱子上的雕刻花紋,連連說道:“精美絕倫的東方雕刻藝術,太不可思議了!”

過了進士牌坊,到了村子的東北角,來到幾塊用碎磚頭砌成籬笆的菜地前。李明佑隨手從地上撿起幾塊碎磚頭,說道:“苗教授,這是宋代水紋青磚,俗稱三六九,這種青磚的燒製時間長,吸水性強,具有一定的防潮作用,通常是用來做基腳用磚和墓室磚的!”

苗君儒說道:“黃村的祠堂是康熙年間建的,而這個書院也是康熙年間遷移的,這兩件事之間,或許有什麼聯係!”

胡德謙指著那幾塊菜地說道:“應該就在這些地方了。苗教授,你想做什麼?”

苗君儒說道:“能不能找幾個人來,每隔三米左右,打一個一米到兩米深的豎井。”

胡德謙非常為難地說道:“村裏宅基建屋,打到一米深就見水了。你以為這地下還會有什麼?”

卡特笑道:“說不定像黃村那樣,會有一座地下宮殿什麼的!”

李明佑將苗君儒拉到一旁,低聲說道:“苗教授,我雖然對傳國玉璽的研究課題很感興趣,可是現在的情況,一旦我們找到傳國玉璽,豈不是便宜了日本人?你這麼做,豈不是在幫日本人的忙?”

苗君儒說道:“幫誰的忙,現在還說不定呢!我不是說過嗎?既然他們認為傳國玉璽就在這裏,那我治好幫著找找了!”

胡德謙說道:“你們幾位先去吃飯,我馬上安排人打豎井。苗教授,我們村的安危可就全靠你的了。”

李明佑憂心忡忡地說道:“苗教授,我認為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怎麼樣想辦法對付日本人,而不是在這裏找什麼傳國玉璽。”

苗君儒笑道:“沒有傳國玉璽,我怎麼跟上川壽明去談判?隻要我努力了,就算找不到,我想他們也不會怪我的,別忘了我的兒子和胡會長的兒子都在他們手裏呢!”

胡德謙罵道:“那個畜生,不提也罷,由著日本人是殺是剮!”

苗君儒笑道:“日本人才舍不得殺一個對他們有用的人。”

幾個人回到胡德謙家,剛吃過飯。胡福旺從縣城裏回來了,帶回了汪縣長的一封回信。胡德謙看了信之後,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胡澤開問道:“是不是狗日的縣長不肯派人來?”

胡德謙苦笑道:“汪縣長說得到上麵的消息,日本人隨時會再次進攻婺源,他現在正安排的各鄉的壯丁,想辦法抵抗日本人。”

胡澤開說道:“我就最討厭和日本鬼子硬碰硬,鬼子的武器好,射程遠準度高,吃虧的總是我們。還倒不如讓鬼子進來,再打他們一個冷不防。媽的,不來就不來,有我手底下幾十號人,對付那股日本人,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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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正午時分,苗君儒把那張拓片放在桌子上,和李明佑一起細心研究起來。拓片上的字符由左到右豎著排列,四排,第一排四個字符,第二排三個,第三排四個,第四排三個,字符有大有小,一共有十四個。第一排第一個字符像一朵空中漂浮的雲,第二個像一條在雲中翱翔的龍,第三個是象形文字中的“山”字,第四個像座佛塔。第二排第一個字符是兩個圓圈,大圈套小圈,第二個是鳥篆文字中的“帝”字,第三個卻是鳥篆文字中的“心”字。第三排第一個卻像一棟房子,第二個卻是一座橋,第三個是象形文字中的“人”, 第三個字符看上去像是兩個人在打架,人的下麵卻有兩條水紋。第四排的第一個字符像一本翻開的書,另三個字符很奇怪,彎彎曲曲的,什麼都不像,不知道在畫些什麼。

由於拓片是用墨汁從石壁上拓下來的,可以推斷,石壁上的字符,應該是從右到左排列。

李明佑低聲說道:“苗教授,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字體,既不是鳥篆,也不是象形字,依我看,應該都是圖案或者符號,好像是指引什麼的。你看第三排第三個符號下麵的水紋,和那塊青磚上的水紋一樣。”

他看了一會兒,也看不出什麼意思來,連連搖著頭。

苗君儒微微皺著眉頭,他似乎看出一點玄機出來了,第四排最下麵的那三處彎彎曲曲的線條,與他去八卦墳時走的那三道彎,非常的相似。第三排第二個字符中的那一座橋,與村東頭那座維新橋,竟有幾分相似。

他聽胡會長介紹過那座維新橋,雖然是戊戌變法的那年重修的,但模樣上跟以前大體相似。正如他想的那樣,拓片上的玄機,應該與整個村子有關的。

約莫時間差不多了,正要打算動身去村東頭,看看打豎井的情況怎麼樣。突然從外麵衝進來一個人,喘著氣叫道:“德謙叔,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胡德謙罵道:“慌什麼,沒看見有客人嗎?”

那個人看了一眼苗君儒他們,走到胡德謙麵前,說道:“那幾個人回來了,德欣叔他……他……”

胡德謙一聽急了,問道:“你快點說,德欣他怎麼了?”

那個人哭道:“他們把他抬回來的,沒有進村,就放在村西頭的涼亭裏!”

胡德謙如同被人打了一棍,差點倒在椅子上,他歎了一口氣,問道:“怎……怎麼會這樣?不是還有一個人的嗎?”

那個人哭道:“隻有德欣叔,沒見著那個人!”

胡德謙緩緩說道:“你去對他們說,直接抬到祠堂裏去!”

按當地的風俗,死在外麵的人,屍體是不能進村的。胡德謙那麼做,也算是破了例。

那個人轉身離開了。

苗君儒來到胡德謙麵前,低聲說道:“我想去看一看他!”

胡德謙無力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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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君儒和胡澤開等人來到胡氏祠堂,見祠堂裏已經圍了一些人,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婦人癱軟在地上,幾個婦人在旁邊陪著,正好言相勸。可無論她們怎勸,老婦人那歇斯底裏的哭喊,讓人感受到她來自心靈深處的無助和絕望。人世間有三大悲慘之事,是老年喪子,中年喪偶,幼年喪父母,這種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不是每個人都能體會的。

胡澤開隨大家走進祠堂,一眼看到了擺在祭祀堂門口右邊的一塊木板,木板上的人用白被單覆蓋著,被單上浸了一些血跡,旁邊的地上有剛剛點上的香燭和正在燃燒的紙錢,另一邊放著一具剛從祠堂裏麵抬出來的大紅棺材。

兩個披麻戴孝的男子,跪在那塊木板的下方哭泣,其中一個年紀和胡澤開相仿的男子起身抱住他大哭道:“澤開哥,從今天開始,我們兩兄弟就跟著你了,你說幹什麼就幹什麼,隻要能為我爸報仇!”

胡澤開安慰道:“放心,德欣叔的仇,我一定會替他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