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以死相拚(2 / 3)

方誌標問道:“救人,救什麼人?”

汪召泉看了一眼掛在牆上了蔣介石戎裝像,痛苦地用手抱著頭,說道:“早知道就不來婺源當什麼鬼縣長了,在贛州當我的教育局長,根本用不著這麼擔驚受怕。”

方誌標鄙夷地望了一眼汪召泉,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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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君儒一路騎馬狂奔,其餘三個人緊隨其後,離考水村還有十幾裏,就隱約聽到那邊傳來的槍聲。

胡澤開一夾馬肚,衝到前麵去了。

轉過一道山口,苗君儒遠遠看見考水村左邊八卦墳的山上,硝煙正濃。

苗君儒和胡澤開騎馬剛到山腳,就見胡德謙在幾個村民和鄉丁的護送下從山上下來。而在另一邊,羅中明帶著三四十個穿著黑色警察服裝的警察,奔了過來。

胡澤開下馬上前朝胡德謙問道:“我的人呢?”

胡德謙老淚縱橫,喃喃道:“都……都打光了!”

羅中明趕過來問道:“劉上校在哪裏?”

一個鄉丁回答:“還在上麵呢!”

胡澤開和羅中明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抽出腰裏的槍,拔腿就往上衝。

胡德謙捶胸道:“不要……不要上去……沒用的!”他見苗君儒也要往上衝,忙叫道:“苗教授,祠堂……祠堂……”

苗君儒一驚,瞬間明白了胡德謙的意思,說道:“快走,我們去祠堂!”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村裏傳來美式衝鋒槍的聲音。循聲望去,見火光從村中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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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墳的山頂上,劉勇國伏在一個土堆後麵,突然起身一個點射,將衝在最前麵的一個日軍打趴在那裏,而後迅速躲回壕溝裏。

八卦墳所在的鳳形山是一座並不高的小山丘,南麵是農田,北邊和西邊都連著山,東邊是通往縣城的路。日軍是從西邊賦春鄉方向那邊過來的,有兩百多人,配有幾門小炮。

在山頂上負責看守的那幾個村民,一看對麵的山穀裏出現了一隊人,就警覺起來了,剛喊了幾句話,日本人手裏的槍就響了。

此時山頂上有上百人,一半是挖壕溝的村民,那幾十個負責守衛的鄉丁,手裏拿著的都是老式的漢陽造,有的還是土銃。雙方剛一交火,這邊就倒下了幾十個。

就在那股日軍端著槍往山上衝時,一個鄉丁點燃了山頂上的兩門土炮。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幾個衝在最前麵的日軍,被巨大的衝力撞飛出去,當他們落下來時,身體上布滿了大大小小被鐵砂子打出來的洞眼。

日軍並沒有繼續往上強攻,而是伏在地上,依仗武器的優勢射擊,並迅速占領了與鳳形山相連著的另一處小山頂。那個小山頂與鳳形山中間連著一道凹形的山梁,山梁上有一些凸起的大石頭。占據那處山頂的日軍並不繼續往前進逼,而是架起了兩挺機槍朝鳳形山這邊的山頂射擊。

山頂上的人躲在剛挖好的壕溝裏,根本不敢抬頭,一抬頭,子彈就鑽進腦門。有槍的人趴在壕溝裏,有一槍沒一槍的胡亂朝山下開著槍。

壕溝裏倒了好些具屍體,無一都是腦門中彈,一槍斃命。就是躲在壕溝裏,也不安全,日軍那幾門小炮發射的炮彈,幾乎就是專門打躲在壕溝裏的人,一炮下來,兩三個人就沒了,有的被炸得一塌糊塗。

剩下的一些鄉丁和村民,都是沒有打過仗的人,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嚇得屁滾尿流,抱著頭躲在壕溝裏,動都不敢動。有幾個想衝出壕溝往回跑,可還沒跑幾步,就被人一槍給放倒了。

十幾個日軍貓著腰,正一步一步向山頂爬去。當他們來到距離山頂的壕溝還有十幾米的地方時,一排槍支從壕溝裏伸出,一陣槍響,那十幾個日軍當即倒下,屍體順勢滾了下去。

在緊急關頭,劉勇國帶著胡澤開的遊擊隊趕了上來。胡德謙不顧自己六十多歲的身體,堅持著跟了上來。

山頂的泥土被鮮血染紅了,到處是屍體。劉勇國朝山下望去,見日軍聚集在山下的山穀中,除了幾門小炮轟擊外,就是不斷派出一小隊人往山上攻擊。他看了一會,覺得很奇怪,如果日軍的攻擊目標是八卦墳,依日軍在人數和武器上的優勢,完全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衝上山頂,根本無須這麼折騰。如果目標是村裏,也可以分出一部分兵力,繞過前麵的山嘴,沿大陸直撲村子。然而,日軍都沒有那麼做。

他雖然沒有在正麵戰場上和日軍交過手,但對於日本人的狡猾程度,還是非常了解的。

剛才他帶人上來支援時,日軍安排在另一個山頂的觀察哨,明明看得很清楚,但他們卻沒有遭到小炮的轟擊,而當他們全躲進壕溝時,日軍的小炮開有開始轟擊起來,而且轟擊得很猛烈,也很準。

胡德謙想叫一個村民回去報信,可那個村民離開壕溝,還沒跑出10米,就被對麵山頂的日軍一槍放倒。

依日軍的這種打法,似乎要將他們全部困死在山頂上,才善罷甘休。他瞬間反應過來,這股日軍的真實目的,是想誘出村裏的人,以便另一股日軍的行動。

他爬到胡德謙的身邊,把日軍的真實企圖說了出來,要胡德謙立即帶人回村,他帶一些人在這裏頂住這股日軍。

有兩個遊擊隊員剛從壕溝裏探出頭,就被對麵山頂上的幾個日軍打倒。

目前對山頂這些人威脅最大的,就是對麵山頂的那些日軍,還有山下的日軍小炮。他從一棵小樹後麵探頭看了一下,對麵山頂的日軍約莫有十幾個,配有兩挺機槍,從這裏到對麵山頂的直線距離,也就兩三百米,在中正式步槍的射程範圍之內。

對麵那十幾個日軍的槍法都不錯,每個人占據有力的位置,專門瞄準從壕溝裏探出身體的人,幾乎是一槍一個,很少有打偏的時候。壕溝裏的人要想開槍,必須不停地交換位置,突然探出頭,趁對麵日軍沒有瞄準之際,開槍後迅速縮回。

他深吸一口氣,突然探出頭去,準星牢牢圈住對麵山頂的一個日軍,勾動扳機後,迅速縮回壕溝裏。

幾發炮彈隨即落在他身邊,炸起的泥土落了他一身,他一摸身上,還好沒有受傷,連忙爬到一旁。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算不被對麵的日軍打死,也會被炮彈炸死。他看了看帶上來的那幾十個遊擊隊員,能動的還不到二十個。

他突然看到一個黑影從壕溝裏竄起,幾下起落,已經不知道竄到哪裏去了。幾串機槍子彈射在那黑影經過地方的土中,激起一些土屑。

趁著這空檔,他又從壕溝裏探出,瞄準對麵的山頂開了一槍。剛要喘口氣,隻覺得頭頂的光線一閃,一把明晃晃的刺刀已當胸刺到。

原來又有十幾個日軍,沿著土坡衝了上來。這一次,日軍並未遭到槍擊,而是直接衝到了山頂。

他的身體下意識地一滾,那把刺刀擦著他的肋下刺入土中。他揚起手裏的槍把,結結實實地擊在那日軍的脖子上。那日軍的身體一軟,倒在他的身邊。

還沒等他起身,兩個日軍一左一右同時向他撲到。

一聲槍響,左麵那日軍應聲而倒。他斜著身子,避過右邊日軍的一刺,抓住那槍杆,曲起右腿,踢中了那日軍的下身。那日軍放開槍,捂著下身痛得大叫起來。他順勢調轉槍口,“噗哧”一下刺入那日軍的胸膛。

山頂上活著的遊擊隊員和鄉丁,從壕溝裏紛紛起身,與日軍展開了肉搏。山下的小炮停止了射擊,兩個軍官模樣的日軍,站在那幾門小炮的旁邊,用望遠鏡饒有興趣地看著山頂。

胡德謙靠在壕溝的邊沿,手裏拿著一把盒子槍,怔怔地看著麵前那幾個扭在一起的人。

劉勇國一刺刀挑開了一個日軍的下腹,回頭叫道:“胡會長,快帶人回去!”

幾個鄉丁架住胡德謙,快速朝山下跑去。胡德謙邊跑邊回頭叫道:“祖宗墳,祖宗墳呀!”

那聲音非常沙啞,顯得異常的無力和無助。

山頂上,隻剩下劉勇國和四個遊擊隊員,在他們麵前,有八個虎視眈眈的日軍,三個在前三個在後,側麵兩個。

他們五個人背靠背站著,挺槍麵對那八個日軍。在山坡下,又有十幾個日軍邁著羅圈腿衝了上來。

遊擊隊員缺少基本的軍事訓練,刺殺技術根本無法與凶悍的日軍相比,兩三個人都無法鬥得過一個日軍。劉勇國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下身邊的幾個遊擊隊員,從他們臉上看不出一絲恐懼與絕望,反倒充滿了憤怒與不屈。

八個日軍同時挺槍進攻,劉勇國閃身隔開一把刺向他肋下的刺刀,一槍托打碎了那日軍的頭顱,返身一個斜刺,刺刀紮進了另一個日軍的後心。

幾下起落,地上倒了三個日軍的屍體,而劉勇國的身邊,也隻剩下一個身材較為高大的遊擊隊員了。

剩下的五個日軍看出了苗頭,四個日軍把刺刀對準了劉勇國,剩下的那個日軍,則把刺刀朝那高個子遊擊隊員晃了晃,一副很藐視的樣子。

那高個子遊擊隊員大吼一聲,挺著刺刀直直刺了出去,不料正中那日軍的詭計。那日軍向後退一步避其鋒芒,趁其抽槍之際,側身刺入高個子遊擊隊員的右肋。

一口鮮血從高個子遊擊隊員的口中噴出,他艱難地轉過身,丟掉手裏的槍,右手牢牢抓住那得意的日軍,左手拉開了腰間手榴彈的導火索。

一聲巨響,山頂上騰起一陣煙霧。

劉勇國依靠身體的靈活,已經刺倒了兩個日軍,可他的左臂被對方劃開了一道口子。要是單單對付剩下的兩個日軍,他並不吃力,可現在,他麵前已經站了十幾個相繼衝上來的日軍。

他看著麵前的這十幾個日軍,以這樣的情形,他是絕無生還的可能了。他來婺源的目的是為了救人,想不到居然死在這裏。他想起在山神廟前的時候,那個人對他的信任,內心頓時升起一股愧疚。

不能死在這裏,一定要活下去。

他瞥見右邊的那幾根鬆樹,再往下就是樹叢,如果能夠衝出這些日軍的包圍,跳到那地方,說不定可以借助鬆樹和樹叢掩護,成功逃脫。

就在他思索著如何脫身之際,身後接連槍響,見羅中明和另一個男人帶著那幾十個人衝了上來。那男人手裏提著兩把盒子槍,朝離他最近的幾個日軍連連開槍,轉眼間,山頂上的日軍倒下了十來個,剩下的幾個日軍見勢不妙,轉身往山下跑。

劉勇國大聲對羅中明說道:“不要把人帶上來,退下去!”

他的話音剛落,炮彈夾雜著呼嘯聲,已經在他的身邊落下,十幾個警察頓時血濺當場。他們已經無法往下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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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君儒要胡德謙他們一行人急趕慢趕,來到村中祠堂的拐角處,見祠堂門口的平地上,躺著十幾具村民的屍體。一個穿著寬大和服的白發老者,就站在祠堂正門的台階上,手裏托著一樣用黃綾包著的東西。在老者的身後,站著幾個腰佩日本刀的忍者。白發老者身邊還有幾個人,其中一個正是苗君儒要胡德謙注意的李明佑,另一個是隨苗君儒前來探險的卡特。還有一個,卻是胡德謙的兒子胡福源。

李明佑的手上拿著那張拓片和族譜,神色顯得呆板而痛苦。

十幾個端著美式衝鋒槍的日軍,就站在台階下,槍口齊刷刷地對準他們。

苗君儒從拐角處走出來,上前問道:“你們要找的傳國玉璽,已經拿到手了?”

白發老者點頭。

“你這兩天都活動在考水村周圍,想要我幫你找到傳國玉璽。如果我不離開,狐狸是不會露出尾巴的,所以我故意把拓片上的玄機透露給李教授,目的就是引你出現。”苗君儒接著說道:“依李教授的本事,不可能那麼快破解那張拓片上的玄機,還有族譜上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