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以死相拚(1 / 3)

《疑龍經》reference_book_ids\":[7316443250095574078,7298986168991878196,7317566479610678334]}]},\"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1945年3月13日傍晚。

考水村。

胡德謙坐在太師椅上愁眉不展,苗君儒和胡澤開到縣城去了那麼久,還沒有回來。

苗君儒臨走前對他說過,要他注意李明佑與卡特這兩人的動靜。他對大鼻子的外國人沒有好感,隻是看在苗君儒的麵子上以禮相待。

據身邊的人回報,卡特吃過東西去睡覺了,那個李教授正一個人在房間裏看那張拓片。兩人都沒有什麼異常。

他的兒媳婦從內堂端了一碗參湯出來,放在他旁邊的桌子上,望了他一眼之後,轉身進去了。他望著兒媳婦那寬大的臀部,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愧疚與無奈的神色。要不是他小兒子胡福源小時候被牛踢斷了命根,長大不能行夫妻之事,他也用不著為了保住兒媳婦的臉麵,幹那恥於麵對祖宗的醜事。好在這事隱得很緊,沒有讓外人知道。但他小兒子時不時流落出來對他的恨意,卻讓他如芒刺在背。

小兒子胡福源從小就膽小怕事,長大後想出去跟兩個哥哥學做生意,可胡德謙就是不讓。他也知道小兒子不是做生意的料,隻會吃喝玩樂。原先他在縣裏替小兒子找了一門差事,可這家夥在縣城裏學會了嫖賭。嫖是嫖不了,可也要拿著錢往妓院裏砸,關起門來折騰女人。至於賭,一個晚上輸掉一兩千大洋,那可是一戶殷實人家兩三年的收入。沒有辦法,他隻得將小兒子帶在身邊,管得死死的。

剛喝了幾口參湯,一個家丁走進來,低聲說道:“胡老爺,那個李教授一個人拿著一張紙出去了,要不要派人跟著?”

胡德謙說道:“那還用說,馬上派人跟著,注意不要讓他覺察到。”

那個人領命去了,胡德謙想了一會兒,覺得不對,正要跟著去看看情況,不料從外麵進來一個人。當他看清那人的樣子時,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

進來的人是他那被日本人抓走的小兒子胡福源。胡福源走到父親的麵前,不冷不熱地叫了一聲“爸!”

胡德謙有些驚喜,他雖然恨胡福源不成器,也知道考水村的秘密是胡福源透露給日本人的,但畢竟是他的兒子。他起身問道:“日本人放你回來了?”

胡福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道:“爸,我想跟你談談!”

胡德謙見兒子這語氣,有些生氣地說道:“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胡福源說道:“爸,你對我說過,我們家祖上是唐朝皇帝,祖上有一枚傳國玉璽傳下來,那傳國玉璽呢?”

胡德謙問道:“你突然回來問這個做什麼?”

胡福源起身上前兩步,說道:“在你的心裏,是你兒子的命重要,還是傳國玉璽重要?”

胡德謙說道:“你是我的兒子,傳國玉璽是全族人的,不能相提並論。”

胡福源冷笑道:“所以你不肯拿傳國玉璽把我從日本人手裏換回來,你知不知道日本人差點殺了我?”

胡德謙的神色黯然,緩緩說道:“我不知道傳國玉璽放在什麼地方,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拿傳國玉璽去換你。我寧可花光家裏的……”

胡福源大聲道:“夠了!從小到大,你總說我不成器,我想做生意,你不答應。我在縣城裏和朋友學交際,你說我是敗家子。你幫我娶了一個女人,卻為了你自己享受,還說什麼怕村裏人議論,一個女人不生孩子,是被人看不起的。作為你的兒子,我算什麼東西?”

胡德謙驚道:“你瘋了?”

胡福源慘笑道:“我是瘋了。一直以來,我活在你的威嚴之下,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的痛苦?當我看到我老婆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的時候,你知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胡德謙大聲道:“我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你。你那麼不成器,將來怎麼令村裏人服你?”

胡福源說道:“我根本不想當什麼族長,隻想做個真正的男人,哪怕隻有一次都行!”

胡德謙痛苦地閉上眼睛,說道:“這些年來,為了你的病,什麼名醫都找過,可就……”

“不!”胡福源打斷了父親的話,說道:“我多年都沒有治好的病,日本人幫我治好了!”

胡德謙說道:“不可能!”

胡福源說道:“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他說完後進了內堂,從裏麵扯出了他的老婆,當著他父親的麵要扒掉老婆的褲子。

胡德謙大聲罵道:“畜生!”

胡福源涎著臉哈哈大笑道:“你是老畜生,我是小畜生!我不但把你告訴我的秘密對日本人說了,還帶他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村民上氣不接下氣地推門進來,驚慌失措地大聲叫道:“德謙叔,德謙叔,不好了,不好了,一隊日本兵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在祖宗……祖宗的八卦……八卦……”

不用那個人說,胡德謙的臉色已經變了,因為他聽到了從八卦墳那邊傳來的槍聲。

他對那個人叫道:“馬上派人去看看胡澤開的遊擊隊來了沒有,另外通知全村組織起來的那些人,都給我拿東西去保護祖宗墳!”

苗君儒走之前已經告訴過他,要他在祠堂和八卦墳的旁邊多派些人手,必要的時候挖戰壕,做好打戰的準備。他已經做了安排,在八卦墳的山頂上加了兩三門土炮,那些土炮是民國初年遺留下來的,雖已經生鏽,但裝上火藥和鐵砂子,在近距離內殺傷力還很大。

胡宣林顫微微的從外麵進來,說道:“德謙呀,快想辦法,日本人去挖祖宗墳了!”

胡福源一把推開身下的女人,說道:“他們想要的東西最可能藏在兩個地方,一個八卦墳,一個就是祠堂!”

“畜生,我殺了你!”胡德謙氣得五髒俱裂,伸手從站在旁邊的遊勇慶手裏奪過步槍,可沒等他拉動槍栓,胡福源早一溜煙地從後門逃走了。

胡德謙站穩了身子,朝天放了一槍。槍聲在這屋內,顯得異常的沉悶,卻也傳出去很遠。

他帶著幾個人來到村中祠堂,見祠堂前已經站了上百個人,有老也有少,手裏拿著各式各樣的家夥。

在祠堂對麵的鳳形山上,槍聲一陣緊一陣。他悲哀地看著麵前的這些人,就衝他們手上的那些“武器”,還沒有等見到日本人,就已經死了。

一個人撥開人群走了過來,他認出正是昨天晚上和胡德欣一起,在村西頭小廟失蹤的那個劉上校。

他急忙上前抓著劉勇國的手,說道:“劉上校,你一個上校軍官,身邊怎麼沒有人呢?”

劉勇國說道:“胡會長,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羅局長帶了幾十個人在山那邊,聽到槍聲一定會趕來的!”

他看了一眼祠堂前麵的人群,大聲說道:“老人女人和孩子回家,年輕人留下跟我走!”

胡德謙拉住劉勇國說道:“我怕還沒等援兵到來,已經……”

劉勇國說道:“目前是要想弄清那股日本人的情況!”

他下午從山神廟離開後,一路上都在想著如何從小野一郎手裏救人,可想來想去都沒有好辦法。他回到那個小山村,要羅中明暗中派人注意山神廟那邊的動靜,然後由一個山民帶路,趕往考水。因為他聽胡德謙說過,苗君儒會去考水。他覺得這些日本人在婺源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目的,有必要找苗君儒商量一下,以便找到更好的解決方法。他剛下考水村東麵的那道山嶺,就聽到前麵傳來的槍聲。

他一聽那槍聲,登時吃了一驚。他與那小股日軍打過交道,知道那股日軍手裏的武器,都是美式衝鋒槍,而現在他所聽到的,則是日軍三八大蓋的聲音。

難道又有一股日軍進來了?

他當機立斷,要那個帶路的山民馬上回去,命羅中明留一部分人注意山神廟那邊的情況,其餘的人火速增援考水。另外,要羅中明以他的名義,派人去縣城向縣長調救兵。

他都沒有想到,外圍從四個方向進攻婺源的那些日軍撤走後,縣保安大隊和那個團正規部隊打剩下的人,奉命回到縣城休整,周邊地區隻留下少數人負責警戒。有兩股日軍卻在得到磯穀永和的命令後,分別由西線和北線偷偷進入了婺源,協助婺源境內的日本人完成任務。外圍的日軍則按兵不動,觀察著周邊的情況,以便及時調整部署下一步行動。日本人雖然有一個重要的人質在手裏,可也怕地方武裝勢力。因為他們很清楚,國民黨上層知道他們手裏有人質,而下麵幾個縣的保安團和共產黨人領導的遊擊隊,則是無所顧忌的。

與考水村守護在八卦墳的人發生衝突的,正是從西線過來的那股日軍,約兩百餘人。這股日軍偷偷過了縣保安大隊的警戒線,奉命直撲考水。雖然日軍盡量繞過村莊,但他們的行蹤還是被人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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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3月13日晚上。

婺源縣政府縣長辦公室。

汪召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剛接到下麵的人送來的情報,有兩股日軍已經偷偷進入了婺源,目前去向不明。

苗君儒對他說過,保安大隊的隊長方誌標帶人去了黃村,可一天過去了,方誌標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劉師爺曾經警告過他,要想日本人手裏的人質安然無恙,無論縣裏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輕舉妄動。

昨天上午接到上麵來的電報,電報中的措詞很嚴厲,要他配合劉上校的行動,但務必保證人質的安全,否則軍法從事。電報中還稱,依婺源縣外圍日軍的情況看,應該不會發動大規模的進攻,要他做好縣內的防備工作。

他怎麼都沒想到,還沒等他有所防備,日軍居然偷偷溜進來了。

他焦急地在室內走來走去,一個秘書推門進來,還沒開口報告,就聽帶他吼道:“快去幫我找劉師爺!”

秘書怯生生地說道:“剛剛得到下麵的消息,劉……劉師爺他被方隊長抓起來了,現在,方隊長和劉師爺就在外麵,要求見你!”

汪召泉招了招手,秘書會意,轉身出去了。沒多久,方誌標拉著被捆住的劉師爺推門進來,敬了一個禮,站在一旁說道:“汪縣長,劉師爺私通日本人,已經被我抓起來了,我特來請示怎麼處理?”

劉師爺跪在地上哭道:“汪縣長,汪縣長,我也是一時糊塗,求求你饒過我這一次,其實我那麼做,都是為了……”

“砰砰”兩聲槍響,劉師爺一頭栽倒在地。汪召泉把手裏的槍丟在桌子上,整個人像是被人打了的茄子,癱坐在椅子上,緩緩說道:“方隊長,抗戰期間,有敢於通日者,一律槍決!”

方誌標說道:“我聽說苗教授來找過你?”

汪召泉跌坐在椅子上,說道:“他要我派人去考水,我沒有同意。”

方誌標問道:“為什麼?”

汪召泉緩緩說道:“我剛剛得到下麵的消息,有兩股日軍已經偷偷進來了,一隊從西線,一隊從北線。方隊長,保護婺源的重任,我可是都交給了的!”

方誌標微微一驚,說道:“請汪縣長放心,我一定盡忠職守。據我所知,北線那邊有共產黨領導的遊擊隊,他們知道該怎麼做。我想帶人去西線,尋找那股日軍。”

汪召泉低著頭喃喃說道:“上麵卻要我保證人質的安全,否則軍法從事。你說,現在亂成這個樣子,我怎麼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