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有不測風雨,當你滿懷希望麵對新生活的時候,生活總會給你當頭一棒子。噩耗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傳來。
那天,父親一大早背個水壺照常出工,天黑後沒有準點回家,繼母等了許久,鍋裏的飯菜熱了又涼了,一邊張望著門口,一邊絮絮叨叨地罵著:“該死的,這麼晚還不回來,要是死在礦裏才好,剛好撫恤金夠她下半輩子用了。”
奶奶有點不愛聽地歎氣:“毒舌婦,早晚一家人的運氣就是從這個女人的嘴上給黴走了。”
爭吵之餘,礦區辦公室主任帶著幾個人,麵色沉重地來到家裏,嘀嘀咕咕一陣子,隻聽到繼母一聲慘哭,被人扶著離開了家。
那一夜,父親沒有回來,繼母也沒有回來,沒有什麼血緣的妹妹哭著找媽媽,鬧到了大半夜,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扔了被子給她,哄著她先睡覺後,迅速穿上衣服,打算跑到礦區裏看個究竟。
礦區的大門早已被封鎖死,裏麵安靜地聽不出任何動靜。在門口蹲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才從幾個礦工議論中得知:“重大礦難,非法開采,80餘人遇難。”
我的第一反應是父親出事了,但隨後僥幸地想不可能,我的父親說他命大的很,而且母親死前也說她走了,運氣和福氣全給我和父親,相信父親能活100歲呢。
接下來的三天,我度日如年,心想著或許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第四天天剛亮的時候,繼母拖著疲憊的身體和腫脹的麵容回來了,語氣平和地告訴我道:“礦塌了,你父親走了。”
父親遇難已經成為了事實,聽到消息的那一刻,我整個人崩潰了。那一天天空是黑色的,空氣是凝固的,我恍恍惚惚想哭卻哭不出來,看著眼下的一切,我窒息地喘不過氣。
癱瘓在床的奶奶顫抖著從床頭爬起來要去礦區找父親,說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幾次哭暈了過去。
我跑到礦區,想找到點和父親有關的東西,可是一切都讓繼母處理幹淨了,連父親常背的那個水壺也沒有找到。
我第一次知道了有一種比死還痛苦的感受叫做絕望。
我開始仇恨,恨自己為何不爭氣,總惹父親生氣;恨自己能力太小,不能夠減輕他身上的負擔;我該怎麼辦?
我看到病床上哭的奄奄一息的奶奶,捶胸痛苦道:“自己為何不去死,如果老天憐惜,把父親的命還給她。”
我的眼淚不爭氣的往外湧,我是這個家唯一的男人,我知道我有責任扛起這個家,照顧好奶奶,也就是從那一刻起,我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上職高,將來再回到礦上幹個體麵的工作,讓奶奶今後的日子過得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