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什麼?”
張愷趁機反問我,“你果真是診脈高手?”
“這點很重要?”
“你不需要知道,你隻需要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診脈高手?”
我沉吟了陣,笑著說道:“張大人,有兩件事,我要向你說清楚,首先,我並不是非知道聖上抱病趕來揚州的原因不可,其次,就算我想知道,你也並不是唯一的途徑,我可以直接問聖上的,在這種情況下,你就不是我必須要求助的對象,因此,假使你好心,願意告訴我原因,我會非常感激,但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我也不會強求,至於我是不是診脈高手,”我直視張愷,“你不妨自己去找答案。”
張愷臉色微變,沉吟了陣,“田氏,我得承認,你是個有點頭腦的人,聖上選人,果然還是有些眼光的。”
“奴婢不敢當。”
張愷沒再作聲,兩個人進到尚藥局的診房,有主藥正在給宮人問診,見著我們進門連忙起身,給張愷請安,張愷從壁櫃之中抽出一本裝訂妥當的卷冊,扔在大方木桌上,“這是聖上二十五歲至今的病曆彙集,你拿去仔細研究,”他沉吟了陣,轉口說道,“我今早去聖上處問安,發現他身體燥熱,麵頰通紅,脈象寒中帶虛,似羽毛漂浮在水麵上,懷疑他是被暑氣傷了氣分,我稍後會開一張鎮氣定心的藥方,交給醫博士抓藥,”他掃了我一眼,若有若無問道,“田氏,順便問一句,你懂不懂藥材?”
我心裏打了個突,“懂又如何,不懂又如何?”
張愷笑得甚是圓滑,“就我個人的看法,對於像近身宮女這樣的小人物來說,會不會診脈,懂不懂藥材基本上都是次要的,懂得識時務才是至關重要的一點。”
我微微皺眉,“張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愷輕巧的笑,“沒什麼,你自己去領會,我手上還有好些緊要事務要處理,就不多留你了,藥包配置妥當之後,我會讓醫博士送到成象殿交給你的。”
我拿了聖上的病曆,從尚藥局出來,一路低頭細細思索張愷話中含義,雖然沒理出問題的根本所在,但是心裏隱約總覺著莫名沉重。
行出梁東殿的時候,有人拍了我肩膀一記,我嚇了一跳,手上病曆卷冊失手滑落到地上,抬頭看卻是大弟田文,笑著問我,“姐姐,想什麼事這麼出神,叫你好幾聲都不應我。”他彎腰揀起地上卷冊,想要翻閱,“這是什麼?”
我連忙把卷冊搶過來,“是聖上的病曆卷冊,你不方便看的。”時間過得真快,我離開家的時候,田文才八歲,轉眼之間,他已經變成十八歲的英俊少年,身形結實,雙臂有力,如果是擱在雷塘老家,登門求親的媒人隻怕把門檻都要踩斷吧。
田文也不以為意,“我聽李孝本說,你調到成象殿給聖上做近身宮女了?”
“是。”
“那真是太好了,姐姐,你終於得償所願,心裏一定開心之極。”
我臉色發紅,卻沒有否認,“你來梁東殿做什麼?”
田文卻笑,“我不是來梁東殿的,我是想要去尚藥局,”他抬起右臂,“剛剛集訓的時候,我給刺刀刺傷,來找醫博士包紮。”
這才發現他右臂有一道狹長傷口,兀自汩汩流著鮮血,我皺眉問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沒事的,休息幾天就好了。”
“先不說了,你趕緊去尚藥局包紮傷口。”
田文含笑點頭,卻不急著走,“成象殿的宮禁現在由第十路驍果營在負責,第十路千牛左直長許弘仁是我們雷塘同鄉,和我也十分要好,剛剛集訓那陣,我已經特別囑咐他照顧你的了,你要是遇到困難,可以找他幫忙,或者讓他帶口信給我也行。”
我甚是感動,“大弟,我是姐姐,按理說應該是我照顧你才對的。”
田文笑眯眯說道:“話是不錯,但爹爹也說過,男子強悍,女子柔弱,所以男子照顧女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