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愷回頭看我,一雙漆黑眼珠閃爍幽冷光華,森然說道:“如果你不答應,那麼田文的死就隻是個開頭,接下來會是田武,田武之後,又會是誰?是你十三歲活潑可愛的妹妹田碧桃,還是你經營酒館的母親胡氏,或者,是你開私塾的父親田基?我這個人做事一向有的商量,你可以為他們排序,想好之後再告訴我,我絕對會遵照你的意思,依次送他們歸西。”
我額間滲出細密冷汗,定了定神,“你想從聖上那裏拿走什麼東西?”
張愷一字字說道:“玉璽,傳國的玉璽。”
我倒抽口冷氣,“你想謀反?”
張愷笑道:“不,想謀反的另有其人,我不過是這個人養的一條走狗,任務就是拿到玉璽交給他,以此換取我想要的收益。”
“這個人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你隻需要回答我,要不要歸順我?”
我躊躇了陣,說道:“你讓我想想。”
“行,我給你兩天時間,兩天之後,還在這裏,還是這個時間,你來告訴我答案,記著,別讓我失望,別惹我生氣,別逼我再殺人,殺人有傷天和,是我最不想做的事。”
我冷笑,“沒有人逼你殺人。”
張愷和顏悅色說道:“你不歸順我,就是逼我殺人。”
“強詞奪理。”
張愷隻是笑,輕撫唇邊髭須,又說道:“田碧瑤,相信我,歸順我對你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你可以極盡所能的向我提要求,隻要是我能夠辦到的,都會答應你,”他掃了許澄一眼,“甚至你要求我替你殺了毒害田文的凶手,我也不會有二話。”
話間他自衣內抽出一柄短刀,寒光輕閃,噗的一聲,刀刃悉數沒入許澄胸口,許澄雙眼暴凸起,顫聲說道:“你,你。。。”
我驚得麵無人色。
張愷怡然輕笑,抽出刀刃,朦朧月光照耀之下,雪白刀刃滿是鮮血,兀自冒著熱氣,許澄捂住胸口奔騰出的血泉,沉重倒在地上。
我背後汗濕一片,心中驚恐,麵上卻不露聲色,“張大人,我沒有要求你殺許澄。”
張愷笑得甚是無辜,“他手上沾染了傷者的鮮血,讓這樣的人做醫官,是對醫官這一職業的侮辱。”
“你殺了許澄,屍身怎麼處理?”
張愷自衣內抽出一張雪白絲帕,細細擦拭刀刃上的鮮血,悠然說道:“這個你放心,稍後自然有人會來料理,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成象殿歇息,伺候聖上可不是輕鬆的差事,”他瞟了我一眼,若有若無的笑,自衣內掏出一隻桃紅的胭脂盒子遞給我,“你麵色不好,要不要擦些胭脂遮掩下?成象殿的夏東海,可是本朝有名的鷹眼。”
我麵無表情接過胭脂盒子,“張大人做事,真是設想周到。”
張愷悠然笑道:“那是當然,我始終相信,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的道理,雖然人們總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但隻要把事謀到九分的高度,就算天不想成全你都不行。”
我冷笑,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到成象殿大殿門口,我扔了胭脂盒子,用力拍打兩頰,不住深呼吸,確定自己沒有異樣,這才推開大門,跨進內殿,就在我回身關門的時候,有人在我背後叫了一聲,“田碧瑤。”
那是夏東海的聲音,我心頭大震,卻不慌亂,鎮靜扣緊鐵鎖,上了橫木之後,含笑轉身說道:“夏將軍,有事麼?”
夏東海麵若寒霜,右手搭在腰間長劍的劍柄上,犀利雙眼目不轉睛注視我,“你剛剛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