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下)(1 / 2)

江南韻並沒有撥打媽媽特意留下的電話。

鄭凱捷,這陌生的名字並不能勾起她些微的回憶。總以為自己能記住很多曾經,卻原來不經意的時候時間早已帶走很多人很多事。

忽然有點心酸,回憶就是這樣不知不覺地單薄起來,變成久遠的時光。

回家的日子溫馨而恬靜。和C城高速度的工作節奏相比,江南韻漸漸覺得這樣的安靜是再難得的奢侈。中間間或接到靜殊和柯如的問候電話,任從容平靜的細流漫過久已疲倦的心。

任鵬飛也給她打過電話,她問起靜殊和他的過去,任鵬飛短暫的沉默令她些許心慌。

“有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忘記了,不想再提了。”

江南韻欣慰。“靜殊說,隻要你忘記,她就可以忘記。所以,師兄別放棄。”

“她真是這樣說?”任鵬飛的聲音卻有些急促。

江南韻不解,卻仍是回答:“是。”

任鵬飛仍是追問:“她還知道什麼?還對你說過什麼?”

江南韻見他著急,不由戲起捉弄的心思。“她還告訴我你曾經念念不忘的人是誰,你可藏得真好,連我都騙過了。”

“你知道?”任鵬飛的聲音漸漸戰栗,亦仿佛遙遠的有些聽不清。

“你不信靜殊全都告訴我了?”雖然奇怪他的反應,江南韻卻仍笑嘻嘻地問。

“我不信。”任鵬飛語聲逐漸平靜,“如果她真的知道了,她一定不會告訴你。”

那麼傷感卻篤定的口吻總是讓江南韻依稀覺得哪裏有不對勁的地方。

她忽然想起秦朗去世,她在他的葬禮上木然地站立,任誰都勸不走時,任鵬飛走過來一言不發地把她扛在肩膀上,送去醫院。那時她已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身體的機能仿佛失去本能的需要,隻能靠點滴維持。任鵬飛一直在她病床前,跟她說話,所有的內容都隻關於秦朗。

就這樣慢慢喚醒心裏的生存yu望和對外界的感知能力,說到底是任鵬飛的心血。

她其實很難想象,他如果很愛很愛一個人時,怎樣的女孩可以無動於衷。

“靜殊確實不肯告訴我,她說你不會希望別人知道。”江南韻忽然不想捉弄他,好像他那樣的語氣像根針,突如其來地插入心底,隱約的疼痛令她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她果然是知道了。”長長的歎息後,是塵埃落定的平靜。

江南韻努力將心底紊繞的一絲不安甩開,輕輕回答:“所以,她說她也在努力。”

任鵬飛輕輕一笑:“南韻,我知道了。”

發自肺腑的輕鬆頓時讓江南韻那一點剩餘的不安消失殆盡。

也許是自己多心了。

有些事情其實可以永遠地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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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故鄉總給江南韻難言的親近。

她喜歡一個人逛街,買些廉價的飾品和衣服,享受那種畢業後就無福享受的單純的喜悅;或是坐在公園裏看精神矍鑠的老人們健身聊天。他們比她更有活力。

時間的奇妙在於,當我們握住大把光陰的時候往往視而不見,等到一點一滴從指縫裏溜走時才驚覺那麼寶貴。

江南韻從前以為,逃避是最好的防禦,可事實上,她並不能逃開自己。

亦或者她可以這樣一直下去,可虛無的漂泊卻日益深重。

回到家,媽媽仍在廚房忙碌。聽到聲響探出頭。

“今天你的同學又給你打來電話,說假期結束要回C城,希望那時你會跟他聯絡。”

江南韻點點頭:“我知道了。”

江母打量她的神情,“真的要讓人家失望?”

她好氣又好笑,不覺嗔道:“媽媽,人家怎麼賄賂你的,盡幫他說好話。”

“誰讓自己的女兒不爭氣?”江母挑了挑眉,貌似凶悍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