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的很無奈,當我們想停下來休息,安安靜靜看一段風景的時候往往身不由己;當我們想卯足勁往前走,一步都不停留的時候卻偏偏會寸步難行。
——南韻日記
這一年的春天遲遲沒有蹤跡,淹沒在白雪皚皚裏的冷寂依舊鋪天蓋地。
恐怕那時,誰都沒有想過歡天喜地迎接奧運的我們即將等來的會是那樣多災多難的一年。江南韻很多年以後回憶往事,也恰恰是這時日烙印心底最終難以忘懷。
年後江南韻回到雜誌社上班,任鵬飛進一步清減她的工作好讓她專心地修改劇本。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範婕當真把相親的事放在了心上,不時地催促她赴約。江南韻臉皮薄,經不起她的狂轟濫炸,到底是同意見一麵,時間就定在她休假結束後。
江南韻終於回到闊別已久的家鄉。
她其實是很戀家的人,曾經她以為大學四年的漂泊將是她唯一展翅高飛的歲月,不料隻是她人生真正的開啟,朦朦朧朧間將她帶入新的領域。
江南韻回家的那天正逢爸爸出差,家裏隻有媽媽一個人。當她輕輕轉動鑰匙,躡手躡腳地推開門,一切都仿佛時光倒流。
依稀記得從前放學後總是偷偷溜進家門,那時媽媽必定在廚房裏準備晚飯,而她總是受不住誘惑非要偷偷嚐一口才肯罷休,往往被媽媽拿筷子敲打手背,嗔怪她沒規矩。
她的好廚藝其實是源於思念媽媽的好手藝。再普通的菜式到了媽媽手裏都能化腐朽為神奇。她嚐不到媽媽的手藝,漸漸就學會自力更生。
這種方式勞心勞力,唯一的好處就是即使天涯漂泊,也能不經意間留住家的溫暖。
媽媽知道她回來,所以燒得一桌她愛吃的菜。
拔絲地瓜、糖醋鯉魚、砂鍋燉雞、紅燒茄子、和媽媽最拿手的涼拌柳芽和槐花餅,早晨采摘的野菜新鮮可口、清爽養身,深得江南韻的喜愛。
那股熟悉的香味漫過胸口沉入心裏,變作揮之不去的記憶。
江母提著鍋鏟從廚房裏出來的時候適逢江南韻將槐花餅塞進嘴裏,狼吞虎咽的模樣讓江母又愛又憐。“來喝口水,慢慢吃。”
江南韻可憐兮兮地抬眸,撒嬌說:“媽媽,我好久沒有吃你做的槐花餅了。”
“你要喜歡吃的話我給你多做點路上帶走,就隻一樣別在我麵前裝可憐。”江母故作凶惡地做母夜叉狀,“你倒還認識回家的路。”
江南韻忍不住咯咯地笑,埋首在她懷裏:“媽媽,這形象太不符合你優雅的氣質了。”
江母撫著她如水的發絲,眼裏生出漫漫的疼惜。“就是對你太縱容了,才會讓你長了翅膀飛到我看不見的地方。”
她依偎母親胸口,那裏有安寧的沉穩的呼吸,是最原始的溫柔情懷。
“媽媽,如果你需要我,我就會回來。”江南韻抬起頭,從她熟悉的眸子裏尋找溫暖。
母親對女兒的愛永遠是這世界上最不求回報最無私的愛,而女兒回報母親的愛即使情真意切也終究脫不開自己的影子。
如果——到底隻是如果。
江母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我可不稀罕你回來,礙手礙腳的,總是給我添麻煩。”
“媽媽,我已經長大了。”江南韻不滿地抗議。
江母將她拉開一定距離,左顧右盼,微微含笑:“有嗎?我怎麼覺得我的女兒看起來就像十八歲?”
江南韻忍俊不禁。她的媽媽,永遠都知道如何讓她快樂。
“這次休假回來打算待多久?”一邊吃飯,江母隨口問。
“兩個星期,我是不舍得浪費的。”
江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對了,你有個高中的同學來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