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5章 番外亂世【35】(1 / 3)

一場大戰即將一觸即發。

鳳華城中,無論是武林人士,還是百姓,全都從家裏翻出了盔甲和長槍。

靳梓汐看著一家老小穿著戰袍走出家門,頓時傻了眼:“那位老大爺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要上戰場?”

江離雲笑著擺擺手:“你誤會了,要出征的是我們,而這些百姓得留下保衛家園……這些行動都是他們自發的,你根本阻止不了,若是同他們講道理,他們反而還會跟你講一大堆道理來,不信你去問問。”

靳梓汐點了點頭:“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小時候母親帶我周遊天下,有一次途經無雙國,那時候無雙國內亂,女子想要反抗當家做主,若不是親眼見識,我也想不到會有女子上戰場。可我記得,她們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卻照樣上戰場殺敵,同那些男子廝殺……你是沒有見到當時的場景,她們為了當家做主,先是伏低做小,情願做歌女、舞女、潛入各種下賤肮髒的地方打探消息,最後在一句反攻!我也問過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猜她們怎麼說?她們說,任何一次反抗都是白骨累累,沒有犧牲,哪來成功?”

說到此處,靳梓汐便是一笑:“其實老百姓圖的也不過是安居樂業,他們並不希望有戰爭,但有一天,當有人掐住他們的喉嚨,當有人拿著刀威脅到他們的生命,他們還是會奮起反抗的。”

“這位姑娘說得對,是到了我們奮起反抗的時候了!”一位老者碰巧聽見靳梓汐的話,不由附和著響應,“南湘皇帝殘暴不仁,當年內亂,抓了我們多少人去充軍!又搶了我們多少銀子去充當軍餉!可自從我們追隨公子之後,公子沒有要求我們充軍,也沒有要求過我們出錢,甚至還出人出力幫我們種莊稼,教我們種莊稼!原以為是收了糧食做軍糧,沒想到公子隻要我們一成的糧食,原來我們上繳給朝廷的可是五成啊!”

“是啊,公子對我們這麼好,為什麼我們不擁護他做皇帝?!”

“這一次,一定要讓我們當家做主!”

人聲鼎沸,豪情高漲!

靳梓汐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們的熱情,心情也漸漸變得激動起來:“大家放心,這一戰,我們絕不會輸!”

當天傍晚,江少卿便派人來進行和談,靳梓汐暗自覺得好笑,為什麼江少卿做事總喜歡拐彎抹角,這一次竟然還先禮後兵。

江離雲拿到和談書的時候,也是一臉冷笑:“不去,戰爭一起,無論輸贏都是我們先挑起紛爭。去了,擺明了是鴻門宴,我這大哥倒是越來越精了。”

“不如讓我去。”大堂之中,江齊天悠閑自在的說出這話,“以使者的身份去,沒事也就罷了,有事……便是他的過錯。”

這算是如今能想到最好的法子,盡管江離雲有一百個不放心,也不得不為之。

“我也去!”靳梓汐拍了拍手,“我也想看看這江少卿到底還要搞出什麼名堂來!”

“好了好了,就大哥那樣的人,有什麼花樣我全都明白,你要一去,他不知道多高興,而且那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靳姑娘你也犯不著舍命陪君子。”

聽了江齊天這番話,靳梓汐不由一笑:“三哥,認識你這麼久,頭一次發現你這麼會開玩笑,就你也能稱得上是君子嗎?”

江齊天聽了這話也不惱,反而微微皺了皺眉,抬袖起身:“若是靳姑娘不打算做我四弟的皇後,這聲三哥也不必叫了。”

說罷,江齊天便率先離去,怕是為明日和談的事做準備去了。

靳梓汐狐疑的看向江離雲,隻見他也是滿臉愁色,靳梓汐以為他還在擔心明天和談的事,便笑著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事,談不攏就打一場唄,有的時候武力說不定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暗沉的黑眸緩緩抬起,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張靈俏的麵孔:“真的不願做我的皇後?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了。”

“你知道,我不喜歡被困在同一個地方。”

“我不會限製你的任何行動。”

“那就別說讓我做你皇後那種話了。”

氣氛不知何時徒然緊張起來,最後江離雲隻得無奈搖頭歎氣:“我不逼你,早些休息吧。”

不知道為什麼,靳梓汐發現每個人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眼神都很奇怪,侯爺如此,江齊天如此,江離雲更是如此,難道她非得入宮為後嗎?

當年君狂和白如煙也有機會坐穩江山,可他們卻逍遙了一生,最後兒子打下了天下,憑白得了一個太上皇和皇太後的名號,可如今這兩人在哪裏逍遙快活,根本沒人知道,她又何必進宮受罪呢?

盡管心意已決,但到了晚上靳梓汐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總是能想起傍晚的時候江離雲看她的眼神,黑暗沉靜的像一片死水,叫人回想起來沒來由的心頭發顫,漸漸的有些心煩意亂。

和衣起身,靳梓汐隻好到院子裏去散散步,忽然聽見一陣笛聲緩緩從遠處傳來,伴隨著清亮的嗓音唱著《相鼠》。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這是一首諷刺統治者卑鄙無恥的衛風,靳梓汐聽著唱歌的人像是江齊天,而背景笛聲悠揚,靳梓汐便猜測是江離雲吹奏的。

待她聞聲走近時,便瞧見百姓和武林人士都圍坐在江離雲和江齊天身旁,唱起了《鴇羽》。

“肅肅鴇羽,集於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蒼天,曷其有所?

肅肅鴇翼,集於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蒼天,曷其有極?

肅肅鴇行,集於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梁。父母何嚐?悠悠蒼天,曷其有常?”

唱到悲慟之時,甚至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恨意。

和當日靳梓汐在侯府所唱的情意綿綿相比,這一首反對徭役的歌更能夠引起眾人的共鳴。

很快,靳梓汐便也附和著唱了起來,她的聲音空明而悠遠,很是細膩,剛和進來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徐徐晚風中,她華麗的紫色裙衫隨風舞動,名紙糊的紅燈籠映照著她白皙的臉頰,越發顯得明眸動人。

眾人漸漸停止了歌聲,雖然今天已經有不少人見過了靳梓汐,但對於她的身份卻並不了解。

“來。”

江離雲放下手中玉笛,笑著對靳梓汐伸出手來。

待靳梓汐走近後,江離雲方才對眾人介紹道:“這是我夫人,朝陽宮宮主靳梓汐。”

單單隻是“朝陽宮”三個字便足以震懾眾人。

一來江湖上極少有人知道朝陽宮的宮主是一位女子,二來其中認識靳梓汐的人也屈指可數。大多見過她真容的都是一些江湖上頗有名望的前輩,而這些前輩幾乎都已經隱世,身份行蹤比靳梓汐還要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