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她氣度非凡,本就料到不是一般人,這時聽她是朝陽宮宮主,又是江離雲的妻子,一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愣了半晌,才有一些江湖人士走出來,朝靳梓汐拱手施禮:“原來是靳宮主,失敬失敬。”
“誒,既然是公子的夫人,稱呼靳宮主會不會太見外了?”
“各位不知道,我這位弟妹心氣甚高,說什麼都不願追隨四弟豐功偉業,日後入宮為後,到現在我都隻敢喊她靳姑娘,不敢再叫她弟妹,生怕她一個不高興,一把刀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江齊天笑著說完,語氣裏也帶著幾分抱怨,江離雲原以為他不會當眾說出此事,沒想到江齊天竟然還是說了,叫他一時尷尬不已。
“俗話說人各有誌,我不想當皇後有我的理由,你這麼說,更像是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做這個皇後。”靳梓汐也不生氣,隻是微微挑了挑眉,似乎還有幾分得意。
“誒,你又不是我的夫人,你做不做皇後不關我的事,隻是四弟好脾氣,才會問你願不願意做皇後,若換做我,你就是再不想做皇後,也會直接將你綁到宮裏去!”
雖然兩人說著玩笑話,卻也道出了一個事實,靳梓汐發現江離雲的臉色整晚都很難看,心情也越發不好受起來。
不就是個皇後之位嗎,為什麼大家都這麼計較?
靳梓汐悶悶不樂的回到了廂房,沒過多久江離雲也尾隨著她回來了,兩人站在廊下相對無言,靳梓汐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好。最後反倒是江離雲淺笑著先開了口:“你不用擔心,三哥剛才那麼說不是為了針對你,隻是想給我提個醒,你別放在心上。”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單純的隻是不喜歡一直待在一個地方,這個世間還有許多事需要我去做,而且我也認為以我的性格做什麼皇後不一定適合,你還是選一位大家閨秀出生的女子比較好。”
“阿靳,這件事不是這麼簡單,你是我的發妻,如果你不願入宮為後,我情願讓中宮後位懸空,也不會迎別的女子為後。”
他淡淡說著,廊下火紅的燈籠照著他晦暗的雙眸神色不明。
靳梓汐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麼,江離雲就已淺笑著離去:“早點休息,如果你明天真想跟三哥一同去和談,切記不要掉以輕心。”
“等等!”頭一次,靳梓汐追上他的腳步,拉住他的衣袖,“我睡不著,你今晚陪我好不好?”
江離雲緩緩吸了口氣,獨自居住在鳳華城的這幾個月,他每天都希望靳梓汐能陪在他身邊,而如今她說出這番話時,他卻有些不敢相信,垂眸看見她扣住自己手腕的纖纖玉指,緩緩露出一絲笑意。
“好。”
次日一早,江離雲命人伺候靳梓汐梳洗,靳梓汐不知道為什麼大家看他們的表情怎麼突然會變得這麼奇怪,江離雲也是淡笑不語。
臨行前,江離雲一邊幫靳梓汐整理衣服,一邊囑咐:“雖然我知道以你的本事,此行斷不會遇到任何危險,但江少卿是隻老狐狸,難保他這次又會玩什麼花樣,總之小心為上。”
“我知道。”
出了院子,江齊天坐在馬上,看著靳梓汐和江離雲一同出來,不由微眯起了雙眼:“看你們紅光滿麵,該是小別勝新婚吧?”
“三哥真是越來越會開玩笑了。”江離雲說著就扶靳梓汐上馬,“你們要知道,這次絕不是和談,江少卿會想方設法激怒你們,如果他提出退讓……”說到此處,江離雲便看向靳梓汐,神色不明,“必定不安好心。”
“放心,隻要他敢耍花樣,我就把昨天找到的刀拿出來,問問他怎麼回事,就算不能讓他退兵,讓他頭疼頭疼也好!”
說完,靳梓汐便騎馬而走,江齊天與江離雲相視一眼,方才追隨靳梓汐走出城門。
漫天黃沙之下,江離雲站在城樓上微蹙著鋒眉凝望兩人離開的方向,回想起昨晚每一幕溫存,心中感慨萬千。
她到底是留戀自由,更愛策馬揚鞭,背影是如此的瀟灑自如,好似一副水墨潑灑的畫卷,天地間所有一切都為之相容。
他到底是留不住她一輩子的……
而另一邊江少卿的軍帳中,吳婉月正靜靜翻閱著行軍地圖,侯夫人則坐在一旁悠閑自在的喝著茶。
“婉月,你說當初江離雲裝瘋賣傻到底為了什麼?究竟是為了逼我們一次又一次的對他下毒手,還是為了那位朝陽宮的靳梓汐?”說到此處,侯夫人幽幽放下茶碗,微眯著眼睛看向吳婉月,好似想從她那張平靜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來:“其實你……也知道在想這件事,對吧?我知道你是他的人,曾經對他也是刻骨銘心,可如今事情的結果就擺在眼前,他到哪兒都帶著那個女人,盡管那女人一直不承認,但是真是假,相信你也看得出來。”
吳婉月沒有作答,但聽了這番話後,眼眸卻是一暗,素手翻過地圖,半晌後方才看向侯夫人:“婆婆,我願意幫少卿,是因為我是他的妻子,但您也別忘了,您口中的那個女人也是跟江離雲拜了堂的,女人的心思,您還不懂嗎?”
“懂?懂什麼?懂他們之間是真是假,有幾分感情?你派去的人不都說了嗎,靳梓汐在朝陽宮,江離雲在鳳華城,表麵上看他們是相互護持,平日裏毫無聯係,但實際上這次我們的人剛一出發,她就立即和江齊天一同前去鳳華城……”侯夫人冷冷一笑,高挑著眉毛,“你若不信,隻管等著看,他們的關係也許比你想象的還要堅固。”
“婆婆,您說這麼多話,無非是想激怒我,讓我徹底對江離雲失望,從此以後不再想著他這個人,一心一意的協助少卿。”吳婉月淡淡撥弄著燭火,眸光中含著幾分冷笑,“我雖然出身名門,卻不懂什麼兵法戰術,也不懂得爾虞我詐,隻是如果一件東西不再屬於我了,我便棄之如履,如果屬於我,我怎麼著都會搶回來。”
聞言,侯夫人不禁目瞪口呆,心想就算吳婉月心裏還想著江離雲,也斷不會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她,這話裏必定有深意。
隻聽吳婉月淡淡說道:“您想要當太後,我便想要當皇後,總之大家有同樣的目標,便是一條船上的人,我爹也是看重了這背後的好處,才打算同你們合作。若不然,即便我是少卿的人,我爹也不會單單隻是看重這門姻親才答應幫忙,說到底,誰不想身在皇家,坐擁天下?您說是嗎,婆婆?這番若是順利,相信過不了多久,您就貴為皇太後了。”
侯夫人一聽這話便笑得合不攏嘴,不過片刻之後又是滿臉愁色:“話雖如此,但你也知道那個靳梓汐不是好對付的,上次少卿又在她眼前演了一出苦肉計,我何嚐不知道就算不演這出苦肉計,少卿也殺不了她?日後多一個敵人也就罷了,但靳梓汐不是好惹的角色,派出的人除非是她刻意放走的,其餘的哪裏還有一個活口?我最擔心的還是這個女人總有一天會要了我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