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婉月何嚐不是在擔心這件事,所以才打算先下手為強,哪裏知道這靳梓汐果真如此厲害,順利的逃過了每一次暗殺,若不是她故意手下留情留了活口回來通風報信,吳婉月也不會從那些人口中聽說靳梓汐的武功有多厲害。
她收好地圖,緩緩起身,走出軍帳:“算時間他們也快到了,婆婆您不出去看看嗎?”
“看什麼?告訴他們,我們也跟著來了?”說到此處,侯夫人便又是一陣冷笑,“到現在我們還猜不透靳梓汐的心思,更別說江離雲和江齊天的心思了。嗬,齊天啊,我這個兒子隻怕早已對我恨之入骨,若是知道我在這裏,指不定會暗下殺手,我還是不要冒這個險的好。”
“您說的是,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話音剛落,吳婉月便瞧見軍帳外塵煙四起,兩個人騎著馬朝軍帳逼近,心想該是江離雲派來的人,雖看不出大致的身形,但靳梓汐一聲紫衣分外醒目,嘴角不由揚起一絲冷笑,原以為靳梓汐不愛湊這些熱鬧,沒想到她還是來了,卻不知道她這次來究竟是打算幫江離雲,還是為了興師問罪。
想到此處,吳婉月緩緩放下了帳簾,侯夫人見她臉色不對,心裏也猜到了七八分:“對於有些人、有些事犯不著太過計較,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也不必太過著急。”
“是,這話說的不錯,可惜我是女子,而且還是個小女子,實在做不到君子。”
在侯夫人看不到的地方,吳婉月藏在袖下的手已微微收緊。
不是因為恨,不是因為妒。
而是因為一種無法言說的絕望。
即便侯夫人一再說上次江少卿殺了翠煙,演這麼一場苦肉計給靳梓汐看是為了拉攏靳梓汐,可吳婉月何嚐不知道,會拉攏靳梓汐,完全是因為靳梓汐比她更為有用,盡管人人都說能做皇後的女子必定要有母儀天下的氣度,可若是靳梓汐想做皇後,全天下有哪個男人不會為了她效犬馬之勞?
一來靳梓汐的確美貌非凡,二來她身份高貴,得朝陽宮得天下這話流傳了多少年,即便吳婉月知道江少卿對什麼女子都不會付出真心,但一旦江少卿看中了靳梓汐背後的勢力,拉攏不成功也就罷了,若拉攏成功,這皇後之位還能輪到她嗎?
此時,靳梓汐和江齊天已經在江少卿的軍帳外下了馬,兩人在士兵的帶領下前往江少卿的軍帳。
遠遠便嗅到一股清甜的茶香,江齊天笑著看向靳梓汐,那眸光飽含深意,看的靳梓汐渾身不自在。
士兵掀開帳簾時,果然見江少卿在煮茶。
煙霧籠罩著他深棕色的狐裘,垂地的袍底繡著蒼山雲海,遠遠看去,倒有幾分帝王氣派。
“坐。”
他緩緩抬眸,毫不偏移的看向靳梓汐,不禁叫靳梓汐微微一愣。
她和江齊天兩個人來,已經算是大膽,可沒想到江少卿的軍帳中,除了他之外,竟然一個旁的人都沒有。
士兵放下簾子後便退了出去,帳中染著炭火,倒也不冷,靳梓汐解開外袍放在一旁,徑自在一旁坐下,江齊天愣了愣,方才坐在靳梓汐身旁,隻聽江少卿笑著淡淡說道:“本以為和談這種大事四弟會親自來,沒想到來的竟然是三弟和靳宮主。”
“大哥真是慣會說笑,你若不是料到來的是靳姑娘,你會在這裏煮茶?”江齊天挑眉一笑,徑自端起一杯熱茶放在唇邊一嗅,“果然是好茶,我算是有口福了。”
“三弟就不怕我在茶裏下毒嗎?”
“兩國來訪不殺使者。大哥是識時務的人,又怎麼會明目張膽做這種陰毒的事呢?”
“與其耍嘴皮子功夫,不如直入正題。這天下總要有人坐穩,你都帶兵來了,要打就打,做什麼和談?”
靳梓汐此話一出,江少卿不由微微蹙眉。
想不到她真的半點都不領情,打自然是要打的,如果不是昨天看到她站在城樓上,說不定他早就領兵攻入,哪裏知道他打算君子一次,在靳梓汐看來確實做了縮頭烏龜,不由哭笑不得。
“照靳姑娘這麼說,我應該直接開戰才對?”
“照我說,你應該放棄。”靳梓汐放下茶碗,秀麗的眸光充滿冷然,“戰火一起,遭殃的便是黎民百姓,其實你跟江離雲無論誰做皇帝,這天下始終都是江家的天下,爭來爭去到底有什麼意思?非得打一場,無非是因為你當了皇帝,必定會殺了江離雲,他迫不得已同你爭……而且他想當這個皇帝,不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百姓……”
說到此處,靳梓汐便是一頓,皺眉看向江少卿:“你可曾捫心自問,他能做到的事,你能否做到?若你也能做到,好,那我們就和談,但和談內容不是誰來做這皇帝,而是你當了皇帝,會不會放過他?你當了皇帝,能不能保證從此之後勤政愛民,永不戰爭?能不能保證你母親和你的妻子都不會再興奮作浪?如果你能保證,無論是你做這皇帝,還是將這南湘的江山一分為二,你們各自為王,我都沒有任何異議!”
江少卿略略尷尬,坐在靳梓汐身旁的江齊天卻笑意滿滿。
半晌後,方才聽江少卿答道:“很抱歉靳姑娘,你應該知道,你所說的我都不能保證。即便我不殺他,我的母親也會殺了他。即便我不發動戰爭,也難保日後會有人挑起紛爭。再者,你剛剛提到了我妻子……可是吳婉月做了什麼?”
料不到江少卿會連名帶姓的稱呼她,靳梓汐愣了愣,不知道怎麼開口,倒是江齊天率先說道:“大哥,你可千萬別說你不知道大嫂調動你的人,追殺靳姑娘的事。”
不知道為什麼,聽江齊天這麼一說,靳梓汐反而覺得他今天就是來看熱鬧的,不禁一眼瞪過去,豈料江齊天反而笑得更開心:“靳姑娘,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可是實話實說,難道你覺得想殺你的人不是大嫂派來的,而是大哥派來的?可大哥怎麼會做傷害你的事呢?你說是不是,大哥?”
幸災樂禍的口吻分明是來看笑話的,逼著江少卿給個解釋。
說不知道那是假的。
半個月前,吳婉月的確找他借過一批人,說是保護她和她父親的安全,另外負責再朝中大臣中收集情報,那個時候江少卿便起了疑心,畢竟吳婉月曾經從不曾過問這些事,自從翠煙死後,吳婉月對江少卿身邊的事似乎越來越上心,江少卿原以為她是想借此鞏固勢力,便暗自觀察著,卻也沒想到昨天吳婉月會派他的人去暗殺靳梓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