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場的民夫拾了武器,雖不懂軍陣與布局,但眼見著盧牙的悍勇,也一時跟著殺了過來。即便不敵,也要想辦法在白刃戰中,一換一帶走敵人。
一句話,整個狄戎營地,徹底大亂,軍心崩塌。
“回稟殷先生,懷風部落的盧牙酋長,與民夫軍一起殺得太深,我等無法通傳了。”
殷鵠驚得抬頭。盧牙的悍勇,固然為轉攻為守爭取了先機,但如此這般,卻要陷入了危險之中。
“樂虹將軍,帶領人馬布陣嚴防!”
“先生何去?”肩膀中了一刀的樂虹,急急抬頭開口。
“我帶一支人馬,接應盧牙酋長回軍。”殷鵠沉著目光,這段時間在營地裏,他和樂虹,以及盧牙,三人早已經結下了深厚友誼。如何能放任友人陷入困境。
那神鹿子也非短智之人,見著盧牙的深入,定然會布下手腳。
隻挑了兩千河州軍,殷鵠橫著長劍,瞬間狂奔起來。
老關上的蒼穹,在黃昏之時,仿佛被浸成了血色,又有硝煙彌漫,使得周圍的世界,仿佛越發灰蒙起來。
“草原叛賊!”一個北狄小酋長,揚刀朝著盧牙殺來。
“敵酋,某叫盧勇安!”盧牙臉色狂吼,避過了彎刀的梟首,隨即橫身一刀,劈在了殺來敵酋的後背上。
小酋長痛得墜馬,未等呼救,便又被後方的幾個馬奴子,長嘯著用馬蹄踏踏碎了胸膛。
盧牙喘了口大氣,身上的獸皮甲,仿佛浸過了血一般。雖沒有大傷,但他知曉,此時他的身子上下,已經有多道的割裂刀口。
他停了馬,想起了老師的教誨,約莫要逐漸穩住殺心,往後方的本陣而回。
卻在這時,一支千餘人的鎧甲軍,出現在他的視線裏,更似是朝著他殺過來。
盧牙怒極反笑,待看清殺來之軍後,一時笑聲更甚。
“馬奴子們,沙戎王庭的獅衛來了!”
去年中旬,不過四五人的王庭獅衛,便敢在懷風部落強征了十幾匹戰馬,還砍死了兩個馬奴子。
再者說,若是能殺敗這支獅衛軍,活抓那位獅衛大將,說不得狄戎人的士氣,將要徹底潰敗。
“提刀!”盧牙怒吼,語氣間不見半分懼意。
……
草原的烈風與霜雪下。
一對裹著羊皮的母子,艱難地縮在羊圈角落。
“娘親,中原是個什麼樣子。”
“有宮殿,有城牆,有稻米做的舂餅,有抹了蜜的山泉水……娘親也越來越記不得了。哪日你能逃回中原,便去三十州都走走看看。”
羊皮又舊又小,在某一個嚴寒的清晨醒來,少年發現自己的母親相讓了整張羊皮後,已經縮在角落凍死。
從那一刻起,少年便明白,他雖然是吃草原的野粟和馬奶長大,但骨子裏,卻有中原的血在身上流淌。
……
“同回中原——”
盧牙聲音震天,橫刀立馬的模樣,彷如一尊不倒的戰神。
“同回中原!”
在他的身後,一個個追隨的馬奴子,也齊齊放聲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