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夜宵之154(1 / 3)

季秋堂遲遲不回皇宮,倒是忙壞了師從於他的鸚哥。

宋喜一死,宮中起水陸道場,從前安生的那些個妖魔邪祟,便似乎鬧得甚囂塵上起來。

內廷裏好些個主子都病了,深夜驚夢的有,舊疾複發的亦有。葉正雲忙不過來,鸚哥不得不從旁相幫。

齊光好容易趕在她空閑的這一日,將人拉去了禦花園裏。

現如今皇宮大內,邪性得很,人人自危,誰還有閑情在此飽覽春景?

鸚哥瞧齊光吞吞吐吐,知他是有隱密的事情要談,才帶她來這僻靜無人的地方。

她幹脆一撩裙擺,坐在了近旁的假山石上,又拍拍身側空位,示意他一同坐下。

“我今日不當值,可要好生歇歇。你且過來先坐,容我倚著可好?”

齊光知她辛苦,遂在她身旁坐下,攬她入懷。

周圍既無旁人,鸚哥便收攏裙擺,順勢半躺半坐,將頭枕於他膝上。

她似是閉目小憩,眼角眉梢卻皆含著笑意。

微風撥亂她鬢角散碎的發,齊光便極為耐心,溫柔地替她一一拂開。

“既已結為對食,該做的,不該做的,你我早就做遍。都到今天這光景了,你還有什麼不可對我說的?”

暖風和煦,鸚哥略帶著困倦之意,側過臉去,以雪腮輕蹭齊光掌心,催他出言。

她像是隻憊懶的貓兒,模樣嬌媚可愛得很,齊光見之愈愛,忍不住躬身吻她。

這吻,卻並未落在鸚哥的唇上。

鸚哥頰邊輕癢,笑著又蹭了蹭他。

他對鸚哥,從來不僅僅是飲食男女之欲。她被他擺在心尖兒上,像天邊的日月星鬥,供他朝暮間翹首以望。

正因為久經風月,他才更是懂得,情|欲不同於愛。哪怕並無真心,恩客們與他適情任欲,也一向賓主盡歡。

可他若不碰鸚哥,倒是仍覺得滿足愜意。為她淨身入宮,他從來不曾後悔。

她施舍給他的愛,遠勝過勾欄院裏,那顛鸞倒鳳的夜夜歡愉。

能有今日的這番際遇,同她結對相守,齊光隻覺得是自己累世積攢下的福分。

也正因太過珍惜,他才會無法對她開口,道出平涯掌印與他所言之事。

如今廟堂宮闈,盡皆暗流湧動,這成順九年之春,極不太平。

內廷裏眾妃嬪相互傾軋,皆以鬼魅作祟的名頭,行暗箭傷人的勾當。

鸚哥與太醫院的醫官,替那些病了的娘娘們診治,可其實病因查來查去,到最後總是與邪祟無關,而是人心皆太過險惡。

被揪出來的宮娥、太監,有些甚至未及供出主使,便已經死在了去詔獄的路上。

至於朝野之上,更是風聲鶴唳。宰輔一派大力排除異己,文武兩班之中,入得天牢者不在少數。

時值東南水師大捷,兵馬既還,今上將欲犒賞,而北疆一役,戰死之士無數,將帥千裏扶靈,送亡者歸京安葬。

平涯對齊光直言,水陸道場七七之日,將有宮變。

他要齊光開神武門,迎鎮北軍一眾將領,以滅羽林親衛之中“亂黨”。

至於京畿守城兵士,自有東南水師一力鎮壓。

地利、人和,皆站在平涯同側,而天時亦已將至。

天欲亡成順帝,齊光獨自一人,如何挽回得了?

他並非不忠之人,可顧平涯若要反,又豈是他能阻攔住的?

說他見風使舵也好,說他貪生怕死也罷,顧平涯並不是對他相求,而是命令他隨他造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