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如今已身陷囹圄,他沒資格再擁有她。
敏兒開始變得緊張,幾乎時刻都同他寸步不離,似乎害怕她一轉眼,他便將消失不見。
溫昭確有除去他的心思不假,但弘德帝初登大寶,眼下她尚不至於對他出手。
反倒是有一日,他清晨醒來時,枕邊已沒有了敏兒。
他找遍了行宮,亦不見她身影,守衛、仆役卻皆言此處,本就無什麼敏妃主子。
所有人都道宮變之時,羽林軍屠盡了後宮妃嬪,如今還活著的,唯有薛侯爺的長姊,薛宜惠一人罷了。
“皇城中送過來的,就唯有王爺您一個人。您可是想念惠娘娘了?不如奴才幫您通傳,差人去侯府中請?”
他擺手,命他們皆退下,這些人倒是聚在門外,悄聲說他瘋了。
敏兒未死,分明已然在這兒,陪伴了他數日。溫恒知道,他沒有瘋,下人們根本是在騙他。
或是溫昭,或是李淩霄強行帶走了她。
她離開這兒,卻總歸是件好事……
溫恒不再執著於找到“本不存在”的李盈敏。他獨自一個人,整日愈發沉默,可行宮裏流言蜚語,卻不止息。
人人皆道,成順帝已經瘋了。
宋喜端著宵夜踏入行宮之時,便聞侍婢們竊竊私語,議論著溫恒臆想中的那一位“敏娘娘”。
“大晚上的,在這兒胡亂嚼舌!敏貴妃早就在皇宮裏歿了,廢帝見鬼,你們也跟著見?”
引她進門的管事姑姑,朝她賠了個笑,遂又啐那些新來的小丫頭。
“起夜時都給我當心著些,窗邊床下、梁上井旁的,那些個陰森的地兒。到頭來撞到了髒東西,可別說姑姑沒提醒過你們!”
行宮本就蕭索,婢女們年紀又小,遂嚇得紛紛收聲,低頭不敢再言。
宋喜雖知道是溫昭帶走了李盈敏,卻不知她另有此番排布,設計了溫恒“瘋癲”之局。
也難怪為溫恒來送行的事情,她偏偏要托付給她。
她是“已不在世”的喜嬪,溫昭安排她來,此事便愈發像是陰森迷局。
哪怕最後,廢帝在行宮裏死得不明不白,也大概會有人作證,是喜嬪厲鬼索命罷了。
一個瘋了的廢帝,兩個回魂的妃嬪,行宮裏撲朔迷離的謠傳,足可以掩蓋溫昭將溫恒毒害之事。
“這杯酒,是長公主……”
溫恒如今,神色落寞憔悴,身子消瘦得很。
宋喜狠了狠心,方將青雪釀遞與他,輕聲將話說完。
“是長公主敬與王爺您的。”
當初宋喜與他相識於毓慶宮中,便是因雪梅酥餅,因青雪釀。
她如今斟這弘德元年,司醞司新製的薄酒給他,卻也算將二人的畢生緣分,就此了結。
酒中之毒,並不會即刻發作。葉正雲在下毒時,特意為她與溫恒,皆保留住最後的體麵。
溫恒接過酒杯,了然地笑。
“你沒死,是溫昭救了你……如今連我的命,亦已在她手上。”
他抬袖,將酒一飲而盡,方對宋喜再言。
“說來慚愧,上一次我飲酒,倒是也給你添過不小的麻煩。”
宋喜一怔,方明白過來,他是在說蘇淮將他灌醉,送到了長信宮的那回。
“記得那時我說,對一人愛而不得。實則我得不到的,並非哪個女子,而是蘇淮。”
溫恒長歎,隨後自嘲地低低笑起。
“我每一次看他,總覺得自慚形穢,似與他有著雲泥之別。如今可不是麼?他是殿上君主,而我是階下囚。”
他舉起蒼白細瘦的手,朝天空上伸去,廊前月光靜靜流淌過他的指縫,卻又隨風輕散,隱於厚重的雲。
“聽說,宮人們從前皆道,他是月亮上的蓮花……倒是說得沒錯。他站得那樣高,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
溫恒閉上眼去,月光複又傾灑。
宋喜瞧見,他睫翼的陰影裏,透著細碎如星的淚。
“我既身為男子,卻癡心於蘇淮,你可覺得不該?”
“王爺覺得自己的錯,是在於罔顧了天地和合之道?若真兩情相悅,縱是孤陰、獨陽,又有何不可呢?”
溫恒對蘇淮何以動心,宋喜大抵懂得。
她麵對蘇淮之時,不也曾隻敢仰望傾慕,不敢伸手去觸碰他麼?
蘇淮美好至極,令人克製不住地想要擁有。這一點上,她能夠體諒溫恒,並不覺得他對他愛得不該。
既然陰陽交通,轉化消長,心懷對男子的愛戀,溫恒何錯之有?
“您癡戀著蘇淮,又視敏娘娘為何物?您對她欺瞞、冷落、責打、利用之時,可曾考慮過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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