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落輕隨口唬他,葛鹹池倒竟是當了真,“哇”地一聲委屈大哭起來。
“我、我有爹娘,他們說我是野孩子,無人疼愛,我……”
宋喜一下子明白過來。
葛鹹池的斷續抽噎裏,每一句話,都令她心中揪疼。
“嘖,他們都瞎了眼麼,看不見我和你娘?”
顧落輕狠罵一聲,將葛鹹池塞進了宋喜懷裏。
這一回,宋喜倒沒再責備什麼,隻是摟緊了哭泣的小包子,一下下拍他的背。
好容易哄得他不再哭了,顧落輕又從宋喜那兒接過他,準他騎坐到自己頸上。
“下一次,若再有人敢說你沒爹娘,你便隻管揍他。”
顧落輕語氣裏傲得不可一世,葛鹹池亦跟著他狠狠點頭。
宋喜隻怕他教壞了小孩子,抬起手來,擰住他耳朵。
“就算咱們占理,也須得先禮後兵。怎麼能動不動舞刀弄槍,和人家拳腳相向?”
她嘴上不饒顧落輕,卻未似方才那般動氣。
葛鹹池知道她這會兒已消了火,故不怕她,反倒還“咯咯”笑著,去替顧落輕揉泛紅的耳朵。
眼見這一大一小,渾似狼狽為奸的模樣,宋喜又好氣又好笑,再與葛鹹池念叨起來。
“你若不聽娘的,娘就背著你爺爺,將你賣進宮裏,去做那小太監!”
“先帝還在世的時候,就已改了規矩,本少爺若要進宮,歲數還遠不夠呢!”
弘德帝曾重修內府宮規,天下人盡知再無童監一事。
宋喜用此話嚇他,葛鹹池得意輕哼,根本就不買賬。
倒是他提了蘇淮,宋喜片刻失神。
芙蓉齋在西湖岸上,今雖已過夏時,千頃蓮華不再,可偶聞雨打殘荷,她仍不禁落淚。
“爹不是和你說過,莫要對娘提先帝?”
顧落輕“嘖”了一聲,略帶責備之意,提醒他肩上的葛鹹池。
“娘,我錯了……”
葛鹹池連忙朝宋喜賠笑臉。
“不如娘你湊過來,我借你親一下可好?”
宋喜聞言失笑,隻覺得小包子學得越來越像他爹,實在是無狀得很。
奈何他無辜地眨著眼睛,幼獸般可愛之態盡顯,逗得宋喜忍不住踮起腳尖,終在他腮上香了一口。
“我也要。”
顧落輕不懷好意地看她,朝她風流痞笑。
宋喜伸手便要再擰他的耳朵,他連忙朝邊上躲,葛鹹池順勢驚叫,連聲對宋喜笑嚷。
“娘親快答應爹爹,也親親爹爹嘛!”
荔枝遠遠地便見這一家三口,逆著夕陽,打從書院回來。
與她同站在芙蓉齋外等的,還有適才朝她打聽東家的一位客人。
要說這會兒都已經時值深秋,湖水裏早就沒了荷花,可她瞧見這客人的第一眼,便恍惚有種錯覺……
莫不是東家從來望著湖麵,看的並非是水中的花草,而是這位蓮仙?
荔枝正胡亂想著,便見這姿容出塵的男人,聞得葛鹹池口中話語,臉色微白。
那孩子喚宋喜“娘親”,喚顧落輕“爹爹”,蘇淮皆聽到了。
他早已經想過,宋喜若聞得他亡故的消息,會不會盡力去忘了他,另擇一良人嫁與。
故此他不敢耽擱分毫,日夜兼程,來杭州城見她。
可縱然已是如此,相較於顧落輕,他卻仍來得太遲。
他們甚至,都有了一個孩子。
顧落輕先於宋喜,望見了店門外的故人。
他未再閃身躲她,倏忽頓住腳步,單手扶穩了葛鹹池,遂一把將她拉住。
宋喜的笑,尚還留在臉上。
她順著顧落輕的目光,不解望去。
一秋殘陽,照著門旁的荔枝。
而荔枝的身旁,站著蘇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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