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脫5(1 / 1)

掙脫(5)

“你走之後,聶亦鵬就走了。有時候我看著你以前坐過的那張辦公桌,都會覺得心悸發寒,如同當初沒讓你進AMG,是否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也想不明白,我千裏迢迢趕過來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我看著你居然躲在這裏,活得像個沒事人一樣,就越發為他感到不值得。梁佳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對麵的咖啡早已經涼了,被她撫摸過的杯沿泛著冷冷的寒光,Jessica早已離開,我坐在那裏,手裏還抱著那杯早已涼透的奶茶,終於放任自己的眼淚落下。

Jessica的來與去,都顯得那麼神秘,像是一種沒有痕跡的存在。而在她離開之後,我開始變得沉默。

2009年1月,淩晨兩點的錦華館。

這是這座城市的心髒,永不寂寞的喧囂。可是此刻,它空洞而又冷漠。是誰說過的,如果你無法在某個城市找到填補內心的方式,那麼,在這一個空洞的城市裏,你終會被扼殺。活在一個人的國度,那不是傷城,那不是暖城,那是一座空城。

白天與夜晚,浮華與寂靜,互為鏡像。世人眼裏的五彩斑斕,入眼後竟是一片涼薄。

我開始產生一種幻覺,在這樣一個寒冬的淩晨,突然回頭,以為前方那片黑影就是他。我突兀地站定,就這麼看見他的臉,帶著熟悉的氣息,寂靜地俯下身來。我抬起手,想撫摸他的眼睛,手在黑暗中凝固成孤獨的姿勢。風衣在夜風裏張揚成誇張的幅度,像一隻斷了翅膀的小鳥,更像是被困在原地的旋木。

原來自己從不曾遺忘,原來他隻是縮小成了心上一條短短的紋路,隻是無法回複平整。

內心空洞,大抵如是。

杜拉斯說,我作品中所有的女人,她們受到外部的侵襲,到處都被欲望穿過,弄得渾身是洞。如果有幸福的話,它總是同絕望緊密相連,同絕望和遺棄不可分離。

她喜歡的男人,是酒吧裏陌生的英俊男人,冷漠的,遙遠的,隱含了所有的想象和**。

她喜歡的女人,是存留在記憶裏的自己,眼神溫暖,笑容天真,隱含了所有的青春與童真。

可是,這樣的人群,男人與女人,始終無法靠近,無法對談,無法擁抱。就是如此。她感覺到身體深處的疲倦,隻能在黑暗中聽著自己的呼吸。

想要的生活非常簡單,追尋它的道路卻始終迂回反複。

二十歲,我遇見他。是一種遠離生活的存在,他突兀地出現然後離開,像是生命裏的一支插曲,沒想到卻是一段荒腔走板的伊始,糾結而又綿長。

二十二歲,是一張泛著藍色絲絨的網,我淪陷在原罪裏,是宿命開的玩笑。

二十五歲,是繁華盛世成為蒼涼的背景,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換來了一場萬劫不複的沉淪。

二十七歲,我把怨毒織成網,吐出毒汁,傷人傷己。

二十七歲,我以為離開就是救贖,可那場煙花那麼美,美到忘了灼傷的雙眼還有心。

二十九歲,我是一個跋涉的旅人,披著一層孤獨的透明外衣,像一尾穿行在深遠海麵下的魚,眼神憔悴,內心空無一物。

三十歲,新年的煙花綻放,我終於將自己活成了這座城市的注腳,在咿呀的胡琴聲裏,蒼涼地述說一場等待一個未知的尾韻。

原來時間真是經不起推敲,沒有他,隻有他。

愛,原來是如此荒涼的一個字眼。

繁華如斯,寂寞如斯。

聶亦鵬,你在哪裏?

(本章完)